半小時就半小時,我深吸一口氣,道:“行。”
紀晨風坐地鐵回家,我則直接打車去了鄭解元。
那是個與饕餮面館差不多大的居酒屋。除了鄭解元,店里還有兩對顧客,都是有說有笑的,只有他一個苦大仇深,前兩碟小菜,一瓶巨大的清酒,喝得面酡紅,醉眼朦朧。
“你可算來了。”
一見到我,他便拉著我的手要我坐下陪他一起喝。我說我戒酒了,他立馬耷拉下眉眼,一幅慘遭拋棄,可憐兮兮的模樣。
“你不太一樣了。”他端起酒杯湊到邊,歪了歪頭道,“好像……變了。”
“哪里變了?”我確實要比之前瘦一些。
“變回……以前的桑念了。”他打了個酒嗝,“以前的你就是這樣的,雖然誰都看不起的樣子,但不會發脾氣。后來你老是沉沉的,我都有些怕你了……”
我一愣,原來是這個變了。
“你家的事怎麼樣了?”
“別提了。”鄭解元一甩胳膊,“我都不知道我家怎麼突然就欠債幾十個億了,我爸什麼都沒跟我說過。他說他去想辦法,然后就跑了,留下一堆爛攤子。我找我媽幫忙,結果他媽撞見盧歲穿著個浴袍來開門,一分錢沒借到不說,還跟他打了一架。”
鄭解元這人生也夠狗的。
“你媽單有錢,想找幾個是的自由,你想開點。”我勸他。
他重重放下酒杯,怒道:“我不理解!他媽的那個孫子竟然還跟我稱兄道弟,我把他當兄弟,他想當我爹!去他的!”
他一時義憤填膺,聲音沒控制住,引來店里其他人的紛紛側目。
我趕忙安他:“行了,沒事了沒事了,下次再見他我幫你一起打他。”
鄭解元繃的松懈下來,長長嘆了口氣,看向我道:“不過我還是要比你好一點的。你家的事我聽說了。你爸跟你斷絕父子關系了啊,為什麼?之前不是還訂婚了嗎?能跟顧家聯姻,你爸應該很高興才對。”
拍他背的手聞言一頓。看來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桑正白這“家丑”藏得還好。
盡管不是他親生,總是他養大的。我以為自己不像他,但其實還是像的。骨子里寧可打落牙齒和吞,不愿被人看笑話的倔和傲,簡直一脈相承,如出一撤。
“我和顧穎是假的。”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對鄭解元坦白道,“我喜歡男人。”
他眨了眨眼,從不理解,到一點點反應過來了,睜圓了眼睛,整張面孔都出濃濃震驚。
“你喜歡……喜歡男人?”他夢囈一般喃喃自語,“怪不得顧穎跑國外散心去了……不對,你們是假的,傷啥心……這是故意躲爸媽吧。不是,你喜歡男人?”他向我再三確認,“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你都一直只朋友的,你確定你喜歡男人?”
準確說,我喜歡的不是男人,是紀晨風。不過這些對鄭解元來說不重要,他只要知道我現在喜歡的是男人,是個同就夠了。
要不要繼續和我做朋友,由他決定。
“我和男人上床,我還讓他……”我斟酌著用詞,可實在找不到能代替的詞匯,只能湊近鄭解元耳邊,輕聲吐出那兩個勁又富含沖擊力的字眼。
“!”鄭解元捂著耳朵遠離我,發現自己太大聲,另一只手連忙捂住。
我點點頭,表示他理解的沒錯:“對。”
單方面聽鄭解元吐了一大堆的苦水,直到他連吐字都變得吃力,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找來老板結賬,攙著他上了出租車。
本來想送他回去,可一想他家都欠幾十個億了,他那房子還能是他的嗎?而且他醉這樣,也不太好放他一個人吧。別人喝醉就喝醉了,他喝醉了能被人綁到深山老林紋。遲疑了下,還是向司機報了蠅城的地址。
現在回去差不多是十一點半左右,讓鄭解元跟我在客廳將就一晚,明天再讓他走吧。
雖然想得很好,可架著鄭解元好不容易爬上樓梯,停在藍鐵門前時,仍然免不了心里打鼓。
將鄭解元先放在走廊的小圓凳上,我敲了敲門,忐忑地等著紀晨風開門。
門口響起腳步聲,沒一會兒,鐵門開了,但只是開了二十公分左右,紀晨風便轉再次進了屋。
“你晚了三分鐘,下次不會再等你了。”
我忙開門,急急住他:“等等!”
他回頭看向我,眼里出一點不解。
我朝一旁讓開,讓他看到后歪倒在小桌子上,跟灘爛泥一樣的鄭解元。
“今晚,能加一個人過夜嗎?我會讓他小聲點,不吵到你的。”
紀晨風目逐漸變得古怪,他看向醉得不省人事的鄭解元,有好半會兒都只是像尊石像一樣保持一個作。
直到我了他一聲,他才用平淡無波的語氣道:“你把這里當什麼地方,酒店嗎?”視線快速地從我臉上劃過,“想尋歡作樂去別的地方,別弄臟我家。”說完他往臥室走去,沒兩步突然一頓,又走回來,當著我面就要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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