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棄’在外面的人看來是很嚴重的罪行,但在蠅城卻司空見慣,我們很難留住想要離開的人。怨恨不能改變我的,也無法使我母親痊愈。而且……”只說了兩個字,后頭的話便不再繼續,消失在了他的齒間。
車緩緩停下,警局離紀晨風家也不過兩公里,不多會兒便到了。前方路面還閃爍著新鮮的玻璃渣,昭示著不久前這里發生的犯罪行為。
因為又有點下雨的樣子,干脆去后車廂拿了傘,打算讓紀晨風撐回家。
“而且什麼?”一手撐著傘,我將另一手遞向車里。
比我更寬大一些的手掌握上來,手背上的掌骨因施力微微凸起,顯得格外。
就著我的力道,紀晨風出車門,與我立在同一把傘下。
“而且,如果我不是我,我就沒有辦法遇到你了。”他的表太過平靜,一時我甚至無法分辨他到底是在跟我調還是發自真心地這樣認為。
不過是為了討我歡心說的漂亮話吧?怎麼可能有人愿意損耗健康和財富,只為了和另一個人相遇?又不是演電視劇。
了握著傘柄的手指,我注視著紀晨風的眼眸,問道:“哪怕我做了傷害你的事,你也不會后悔遇到我嗎?”
“不會后悔。”聽到這里,不知怎麼心里竟然有松了口氣的覺,但接著,紀晨風又補充道,“但還是希,你不要那麼做。”
明明是平平無奇的口吻,背脊上卻好像被銳利的刀山頂住了,出了一的皮疙瘩,連汗都到了前所未有的迫。
,為什麼要問這麼不吉利的問題?而且怎麼看這件事對我的傷害才更大吧?
至這三年,嚴善華還活著的時候,我要好好哄著他,被他白睡不說,錢也不能花。之后分手,還要找一大堆不得以的理由。就算我確實玩弄了他的,這樣一輩子不讓他知道真相的話,算什麼傷害?
在虹市最冷的月份,我空降到了自家商場的招商部,開始了又繁忙又無趣的坐班日常。
說繁忙,是因為年底將至,各品牌方紛紛發來飯局邀請,答謝我們一年來提供的服務。推不掉,便只好日日赴宴。
說無趣,是因為招商部已經形自己固定的辦事模式,小問題找經理、找副總監就能搞定,很有需要我這個總監出馬的時候。每個人都一致認為,我不過是來鍍個金的,空降過來,很快又會離開,去別的部門驗生活。對我的態度往往是表面又敬又怕,背后嚼舌。
“爺,他們今天又在茶水間說你閑話哦,說你命好,能做到這個位置全是靠爹。”唐必安將托盤里的咖啡放到辦公桌上,小聲與我互通報。
我進了招商部做總監,唐必安就跟著一道做了我的助理。但對外,大家只知道我是桑正白的兒子,不知道他是唐照月的兒子,還以為他是新招進來的大學生,說什麼都不避諱他。
多虧了這條狗子,沒用多久就把整個部門的人際關系給清了。
“也沒有說錯。”翻過一頁文件,重復著簽字的作,我抬了抬下,指著桌角那疊文件道,“把那些拿出去分了。”
唐必安捧起文件,本來都要出去了,又轉回來,道:“爺,晚上要去顧小姐家吃飯的,你別忘了。”
筆尖卡頓在紙上,漸漸洇開一小團墨跡。我嘖了聲,移開筆,在另一空白重新簽上自己的名字。
“知道了。”
興許是為了突顯對我的重視,又或許是為了取信父母,我的車剛在顧穎家車庫停穩,便從門里快步出來迎接我,親昵地挽住我的胳膊,對我噓寒問暖。
“發給你的資料你都背了吧?”笑著問道。
彼此的生辰八字、畢業院校、好友玩伴,是必須要知道的基本信息,為了避免餡,提前背自不必說。每個星期與父母說是和我約會其實是跟男朋友在一起的那幾天,也需要互相通補完信息。甚至連我們之間應該進行到哪一步了,都有模擬預測。
“當然。”雖然麻煩,但一想到能從上獲得的利益,便只好忍耐了。
鼻尖聳著,方才在室外還沒有,一進到溫暖的室,就聞到一若有似無的米花的香氣。
“你家是做了米花嗎?”
“米花?”顧穎皺了皺眉,滿臉疑。
“焦糖米花。”
“啊,”突然反應過來,著自己領聞了聞,好笑道,“是我的香水味。我男朋友很喜歡,說甜甜的,聞起來很有食。”
難以理解的品味。
比起米花,那我還是選廉價皂味吧,起碼不會覺得自己每次呼吸氣管都要被粘稠的工業糖給黏住了。
應付完顧穎的父母,回到酒店已經九點多,紀晨風早就走了。桌上留著他寫的字條,小草喂過了,冰箱里有三明治,可以當明天的早餐。
這幾天太忙,總是早出晚歸,覺好久沒見他了。
索著紙條上的字跡,我給紀晨風發去短信,問他明天能不能過來我起床。
雖然明天是周六,照道理他應該是休息的,可工作嘛,不就是老板說了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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