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加冕前夜 20

子民簇擁環繞下, 歡呼與祝福聲中，麗走下高臺的層層階梯。

手持一本厚重的法典，每走下一層, 要站在那裏, 宣誓一條君主的德, 并許諾用自己的一生來將其踐行。

第十層，仁。

第九層, 憐憫。

第八層，公正。

每當一條德宣誓完畢，這一層就會亮起璀璨的芒, 代表君主的誓言得到了認可。

本已神聖的世界隨著這些芒變得愈發純粹。

世界的另一端, 莎樂單手提起擺, 亦是同樣走下環形高臺的階梯, 接子民的朝拜。

不必宣誓所謂君主的德，禮的聲音回在全場，宣告著在這個國度擁有的一切權力, 宣告的土地、財産、軍隊的規模與範圍。

上一任國王的還在高臺上不斷地淌下鮮，那種令人著迷的腥氣味彌漫在全場。從父親的旁邊離開，莎樂的高跟鞋底也沾了跡, 在每一步階梯上留下暗紅的印，但是無人提出異議。

濃郁的邪惡如地獄最深的魔鬼將此擁懷中。

郁飛塵放下了盛滿鮮的酒杯, 鮮裏的畫面已經變得模糊不清，這是因為兩個世界正在分離, 它們的距離變得更加遙遠了。

另一個世界要變得更為潔淨, 因此要摒棄所有邪惡的部分, 而這個世界走在徹底邪惡的道路上, 就要反過來剔除一切明。

這個過程也許持續了許多個紀元, 它們經歷了很多才來到此地步，而他們這些外來的客人，前來觀看它們最終的結局。

薩瑟托腮：“加冕的那一刻會發生什麽？”

克拉羅斯笑盈盈拿起一裝飾用的白玫瑰花枝。

“就這樣輕輕地……”他輕描淡寫把纖細的花枝往兩個方向一折，“斷掉啦。”

花枝應聲折斷。

兩個世界將會離得越來越遠。到最後徹底分離，連介也不能將它們相連——因為它們要剝離彼此，才能到達徹底純粹的境界。

克拉羅斯握著一捧花瓣向上拋，花瓣紛紛揚揚落在他們旁邊。如果忽略守門人的在只看他現在的外表，那這樣一幅場景倒還算賞心悅目。

同樣的對話也發生在安菲的邊。

“很期待啊……”海倫瑟一副眼穿的神，“這明的氛圍越來越讓我覺得被曬傷了，尊敬的麗殿下完加冕後，這個世界就完了吧。那時候會發生什麽？”

瘋酒神老神在在：“一定是很彩的事。”

不遠端坐著的莎樂小姐微笑著看麗殿下朝中央走來，但就在麗走下最後一道階梯的時候忽然蹙起眉頭，手捂著自己的心髒，似有不適。

為什麽心髒會跳得這麽快？因為太開心了嗎？

鐘聲再度響起，那空靈的聲音在每個人的耳畔變得無限大，它從未如此空靈神聖。

繽紛的花瓣被銅管吹出，紛紛揚揚從場地的最高如雨般灑落。

麗殿下走圓形大廳的中央，王國的大法手捧水晶冠冕在那裏等待著。

同一時刻，莎樂殿下步肅穆腥的場中。

霧從大廳的頂端開始彌漫，深濃的猩紅雲霧款款下落，作為盛宴最奢的幕景。

不同的鮮味道先是掩蓋了國王鮮的芬芳，但是沒過多久，那種有的氣味卻又在普通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獨特。

悄然在人們的眼中蔓延。

霧之下，王國的幾位大貴族向莎樂殿下恭敬行禮，中央的那位手捧一條華的紅寶石項鏈。

權力的紛爭終于塵埃落定，一直牽掛著莎樂的麗小姐終于輕舒一口氣，溫微笑著看向即將加冕的莎樂。

但就在這時眉頭微蹙。

不知為什麽，腦袋變得很沉重……也許是剛剛注意力過分集中了。

莎樂擡眼看向的方向，遞去一個安的微笑。麗則回以一個讓不必擔心的作。

國王不在了，最年長的大貴族代他念誦著莊嚴的加冕辭，待到最後的宣告也結束，莎樂微微低首，而他將象征王國最高權力的紅寶石項鏈戴上的脖頸。

這一切完後，莎樂轉過去面對自己的子民。

穿著深紅拖尾華麗的抹禮，雙手戴著黑的蕾手套，而整個肩頸毫無別的裝飾——唯有鮮濃如的紅寶石項鏈熠熠生輝。

為至高無上的君主。

子民們山呼伏拜。那聲音似乎讓整個世界為之震。

同一時刻，璀璨的水晶冠冕戴在麗燦爛的金發間。

含笑轉過去看向自己的子民，也看向正對面那位正看著的莎樂小姐。

子民的歡呼和祝福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盛大，為衆所歸的君主。

安菲平靜看著這一幕，在歡呼聲和樂聲裏他似乎聽出某種奇異的節律，指尖有一下沒一下輕叩著水晶桌面。敲擊的節奏越來越緩慢，直到最後一下，指尖長久地停留在桌面上，不再擡起。

那一刻，仿佛有奇異的事發生在整個世界。在場的所有人作都驀然為之一頓，一切聲響都消失于無。

——但僅僅是一瞬。

那一個片刻過後，時間重新恢複流，熱鬧重回此。

留在心裏的只有那一剎那靈魂為之一空的。仿佛有什麽東西從自己存在的最本剝離。

同一個瞬間，郁飛塵擡眼，他似有所覺，看向環狀大廳上空的夜。

在這裏，四面都是人群，看不見外面的任何景，只有緘默的天空。

夜空似乎明亮了些許。

而舞會已經開始。人們按照地位的高低來到場中。

莎樂陛下向麗小姐出手，麗微笑著搭上的手心，兩人走向舞池的最中央。們如此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

“走咯。”蘿莉形態的克拉羅斯蹦蹦跳跳拉著墨菲往舞池中央走，“我們也去跳！”

“你不覺得這樣很奇怪？”墨菲對他的提議并不興趣。

“走嘛，走嘛。”薩瑟小聲喊著戒律，“既然是旅游，當然要參與每一個環節啦……你要是一不坐在這裏，零件都會生鏽的。”

戒律：“不會。”

“想一想，出來度假都沒有玩到什麽，回了樂園又要沒日沒夜地工作，是不是很可怕？”

戒律思忖了一會兒。

“……似乎是這樣。”

“對吧！”

莫格羅什環視了一下自己的同事們。

總是進行一些嚴肅的工作，很久沒有參與這種熱鬧的場面，莫格羅什也有些意了。

但是環視一周，大家都能兩兩組隊，拋棄和被拋棄也混進人群不知道做什麽勾當去了，還在位置上的甚至只有……

面無表的小郁，黑雨裏的贊。

莫格羅什頓無味。

他選擇和贊聊聊天。對于贊的為人，契約之神一向是很認可的。

“到剛才的變化沒？”莫格羅什說，“兩個世界好像徹底分離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這不是能持續運行的結構，它很快會自取滅亡。”贊說，“除此之外——”

“嘖嘖，”莫格羅什說，“小郁怎麽也下場了，不會有人會和他跳舞的吧。”

贊附議：“老板看起來不像是會跳舞的人啊……”

“覺線暗了一點呢……”

“哪有。毀滅呢？怎麽還不毀滅？再不毀滅我真的要被曬傷了。”海倫瑟在明的舞池旁不滿地喚，但是當他看向安菲的時候就已經換了一副臉。

“親的主！既然這個世界好像還好，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和您共舞一曲呢？”

“嗯？”安菲看了一眼場中，“這個世界已經不太好了吧。”

悠揚的舞曲似乎被時間無限地拉長，人們跳舞的作如此緩慢，像是八音盒中央運轉不佳的小人。進場前這個問題就已經十分明顯，現在更是緩慢僵到令人到不適。

尤其是最中央相擁起舞的麗陛下與莎樂小姐。

“哦，問題不大，我想只要我們兩個可以配合就好了。”

“是嗎？”安菲審視了一下海王閣下，“可是我覺得，你的作比我也慢了很多呢。”

“我的主，別這樣說……這話讓我害怕。”

“別擔心。”安菲輕輕笑，“我吃點東西，你們玩。”

“走了走了。”瘋酒神拽走了海倫瑟，這對步調一致的狐朋狗友當然沒什麽共同起舞的意思，只是一起著落單的人。當然，別不論。

“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終于徹底分開了，接下來會怎麽樣？”

“嗯，它們會——”海倫瑟出一個弧度古怪的笑容。

“親的，我腦袋忽然好痛，像被發瘋的鬼牌撞了。”銀發的小蘿莉可憐兮兮地仰起臉，“我還有點眼花了，看到你邊都是亮晶晶的東西。”

有那麽一瞬間墨菲懷疑克拉羅斯是在裝病，這種事不是沒有過先例。但看這個人的表，這次好像是真的。

不過，下一秒，墨菲就不需要辨析克拉羅斯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了。

因為同樣的癥狀也在他上出現了。

“是對世界崩潰的應。”他說。

霧籠罩了整個空間，周圍人們的呼吸聲愈發急促。一眼看過去，他們的眼睛已經一片通紅，鮮刺激著所有人的。西側的人群格外集，在那裏，一群人在尋覓前國王的蹤。更多的地方，人們跳著舞，忽然有人暴起，咬向了舞伴的脖頸，大口吮吸著鮮。殺戮像是火花在布滿易燃的空間炸開，舞池變為腥的鬥場。

但他們還遵循著階級與地位的分別，貴族們在相對平靜的中央地帶優雅地翩翩起舞，簇擁著最核心的莎樂陛下和麗小姐，今夜的最後一件盛事還未發生。

舞會還在進行。

麗陛下與莎樂小姐的第三支舞曲好像快要結束了。

安菲的目在十幾種小點心之間流連，他要從裏面選擇一個。

視野一晃，他邊忽然多了一個人。

“你覺得哪一個會最好吃？”安菲問。

郁飛塵把那些致的點心審視一番，手拿了自己覺得順眼的一盤，青葡萄和甜檸檬味的制品。

“不對，你怎麽還能來這裏？”安菲說，“兩個世界不是都分開了麽。”

郁飛塵直接叉起一塊點心送進安菲口中。

“你眼很不錯，比我好多了。”吃完，安菲如是評價。

然後問：“你那邊怎麽樣了？”

“比你這裏彩。”郁飛塵說，“要去看嗎？”

被帶去另一邊的下一秒，霧飄飄落在甜的小點心上，這讓安菲出可惜的神。

小郁這次的工作環境真是很惡劣啊……

舞池的音樂聲停了。其實本來就有些斷斷續續，因為宮廷樂團裏發生了幾起事故，有人的脖子已經被同事咬斷了。但是沒有人在意這些，廝殺和死亡是他們習以為常的場景。

這是第三支舞曲的結束，似乎與之前有所不同。

莎樂停下了舞步，深深地凝著麗小姐湛藍的眼瞳。

其它所有人也都暫停了作，看向舞池的中央。

“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已經幻想有一天能和你永遠在一起。”莎樂說。

麗微笑說：“我知道。”

“我……你。”莎樂的聲音總是冷清微啞的質地，語氣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是此時此刻，的語調中卻暗藏憂郁，“所以，我們不要婚了，麗。我改變主意了，我決定不向你求婚了。”

“為什麽不呢？”麗看著，“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以後，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國家。”

凝視著莎樂：“不論是地位，還是婚姻，我都希你得到最好的。我永遠這樣希，莎樂。”

麗微笑著撕開自己的左邊膛，然後，把雙手進去。

那是心髒的位置，是的中央。

滴從那裏滾落，約能看見跳的心室，像極了莎樂前的紅寶石項鏈，一個滴的心形。

“所以，請和我婚吧。我心的莎樂陛下，請你吃下它。”

“然後，我們就永遠在一起了。”

麗捧出一顆仍在鼓的、鮮淋漓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