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一向心狠手辣，一句話定人前路，定人生死。

秦時急得當即也跪了下來。

“都是兒子的錯！是兒子非要吃的！兒子知錯了！”

街上人來人往，鬧這一出到底難看了些。

榮華郡主瞥了他一眼。

“回去。”

可書連秦府的大門都沒進去，就被強行拖走。

他拼命的呼救，求郡主饒命，求公子相救。

秦時抓著母親的袍，跪下來。

“求你不要這樣做，兒子今后真的不敢了。”

榮華郡主施施然道：“不狠狠懲治了他，你怎麼長得了記，記住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秦時淚流滿面，額頭用力的往地上磕。

“我記住了！我真的記住了！他真的只是膽子小，不敢不聽我的話，他才十三歲啊，母親，我求求你……”

“沒用，”榮華郡主讓人按住他，著他的頭，說，“你做錯事，總要有人付出代價的。”

……

那個書，沒有再回來。

……

燒餅，是秦時的噩夢。

手里殘余著燒餅香味的紙袋子，那些殘忍的事，從他記憶深魚貫而出。

他握著紙袋子的手，止不住抖。

他曾為此事愧疚到高熱不退，灌了無數湯藥，險些沒能緩過來。

后來他若無其事地回到學堂，再不敢一口燒餅。

甚至連看，他都不敢看上一眼、

他知道什麼地方有燒餅攤，每回繞過那兒走。

他邊也再沒有書。

宴清風知道的，他當初還嘟囔過好幾次，“你母親有病吧，就為了個燒餅？真不怕把你嚇出個好歹來？”

就連大長公主見了他，也會唏噓。

“可憐見的，你母親真是個瘋子。”

這樣的事，宴清風不可能忘了的。

可他卻把一個殘余著燒餅香的紙袋子，賞給了秦時。

……

秦時回到府上，扔了一些東西。

在當初還有誼時，他們每年的生辰都會往來送禮。

宴清風送過什麼，他都記得。

當初母親把他的財都給收走，包括宴清風送的東西。

后來，又還給了他。

秦時把那些東西都找出來，無論有多貴重，都通通扔了出去。

扔在大街上，最人聲鼎沸之。

這些東西，都非凡品，有來歷可考。

宴清風一向對秦時的靜了如指掌，得知此事后，他惱怒到當即折斷了筆。

“來人！去把秦時送我的東西都找出來！扔出去！”

這靜頗大。

許多人便得了風聲。

秦時這一回，是將攝政王得罪狠了。

那彈劾秦時的折子是一本接一本的上，只為讓攝政王看到自己的一片忠心。

……

卓明月坐在勤政殿中，聽探子說清了來龍去脈。

擺手示意人退下，閉上眼皺起眉頭。

春桃便知是頭疼了，立馬繞到后，給按太。

卓明月只想一個人靜靜，讓也退下。

“攝政王過來。”

宴清風很快到了。

他一腳踏勤政殿，青瓷茶盞便向他飛來，砸在他腳邊。

卓明月冷眼道：“你再說一遍，你沒有公報私仇？”

宴清風這兩日也去查了，那些人為何遞奏折，眼下也已了然于心。

他踩著碎瓷片，走到面前。

“我確實做了辱他的事，本意也只是氣他，并不是做給外人看。”

卓明月笑道：“所以你是真不知道，你一個態度，就能許多員對他敬而遠之，也能人爭先恐后的針對他？你不知道，你在這個位置，一舉一都能人察言觀，投其所好？”

宴清風眼簾低垂，沉默。

卓明月繼續道：“他做錯了什麼，我問你，他并沒有勾引我，也沒有約見我一次，我跟他之間有什麼，你有必要這樣趕盡殺絕。你跟那些深宅后院里的妒婦，還有什麼區別？”

宴清風眼底慢慢浮現。

“你們之間有什麼？卓明月，你說你們之間有什麼？”

他最嫉妒的，便是他們明明不相見，不說話，秦時卻仍是心底里最重要的男人。

那麼溯兒，可當初，為了秦時，連肚子的溯兒都不要了。

這些事，他一直不愿提起，可又如何能不介意？

卓明月面不改道：“有什麼？”

看起來是這樣理直氣壯，宴清風卻說不出口了。

他沉默了會兒，再道：“這事就算了，我今后會注意，不會再針對秦時。”

卓明月說：“這事就算了？”

宴清風看著，說：“那你想如何，卓明月，嗯？”

他語氣里已有些嘲諷的意味，甚至帶了點威脅的意思。

若是還想再追究下去，便適得其反。

他已經忍耐夠多了，也已經給了夠多耐心。

卓明月沉思片刻，最后疲憊的搖搖頭。

“就這樣吧，就這樣。”

……

夜里，宴清風裝作睡著，便從他懷里退出去，背對著他，還挪了挪子。

寧可到角落里，也要離他遠些。

宴清風開口道：“張延均不是說要告老還鄉了，廷尉一職，就給秦時，如何？”

卓明月半晌都沒出聲。

很難回答。

若是說好，宴清風便認為一心盼著秦時好。

若說不好，便妨礙了秦時的前路。

沒有人不想站得更高。

宴清風涼涼道：“不說話，你是覺得不合適了？”

卓明月道：“你既然有這想法，自然有你的道理。但你向來說些虛言，我若是當真，事后不顯得可笑？睡吧，你若睡醒了，還有這念頭，便再細說。”

宴清風倒是想笑。

明月這張素來厲害，他才開口，就指責他說些虛言。

那他這一回若想變卦，便真應了這話，他了滿口虛言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