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風隔一會兒便找一下皇帝的影,見他在座上好好坐著,沒有走,他就安心一點。
沒過一會兒,他又開始找皇帝。
段知菁笑話他:“你這是跟云錦親,又不是跟皇帝親,老找他干什麼。”
其實宴清風已經暗示土豆今日去守著卓明月,就是為了避免皇帝趁今日去找。
可他心里頭還是不夠安心。
土豆未必能招架得住皇帝。
盡管他不要卓明月了,可就是不愿意被皇帝得逞。
再一回頭,皇帝不在座上了。
宴清風的臉頓時沉下來,不顧人勸,穿著吉服就在府里一頓找,總算找到了小解回來的皇帝。
段以珩與他狹路相逢,對他簡直有點哭笑不得。
“不去大門口迎你的新娘子,來找朕?”
宴清風道:“屎尿憋著點,云錦的轎子都快到了。”
“朕又不是新郎,花轎不用朕去接,”段以珩笑道,“還是你怕朕在你府里找人?”
宴清風漫不經心道:“卓明月又不在府上,你能找什麼。”
段以珩越發覺得他可笑。
這一招蓋彌彰,有夠愚蠢的。
“朕就是要找人,也不會在今日,今日是云錦的大好日子。”
宴清風看似信了他的話,卻仍時不時的張他一下。
然而段以珩小解回來便始終坐在那座上,一步也沒有離開過。
宴清風慢慢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
才喝了個頭,又人推開了院門。
卓明月著來人,失神了一瞬,啞聲道:“你怎麼來了?”
土豆不失恭謹:“秦大人。”
秦時一襲青綠長袍,相比當初清減了些。
“宴清風親,我自然是要來送禮的,”他在旁坐下來,“在這府里隨便逛逛,沒想到你會在這角落里。”
土豆很懂事的起:“你們要不要單獨聊聊?”
卓明月有點忐忑的看著他,言又止。
“姑娘放心,我不會去告狀的,”土豆看出了的顧忌,真心實意道,“你和秦大人好好敘舊,不礙事。”
他的主子是宴清風不錯,可他也知道是非對錯,當初卓姑娘和秦時相的那麼好,主子橫刀奪就是錯的。
卓明月由衷道:“謝謝。”
土豆轉就走,還帶上了院門。
秦時拿起一壺酒,一口氣要把他喝完的架勢。
卓明月攔他,“別這樣,對你子不好。”
秦時看著的臉,那日挨了許多耳,臉頰到今日都沒有完全消腫。
盡管裝作若無其事,可仍然看著凄楚可憐,惹人憐惜。
秦時啞聲道:“我拿終生不娶來要挾我母親,答應今后只要我喜歡的姑娘,不干涉。”
卓明月笑笑:“恭喜你啊。”
知道他有那樣一個母親,活得很抑,能爭取到做自己想做的事好,是真心替他高興的。
秦時啞著聲問:“我可以抱你嗎?”
說完,卓明月主抱住了他。
“以后也一樣,還是要好好照顧自己,”卓明月在他耳邊說,“過去的事,都放下吧。”
秦時想要抱,終究不敢失禮。
這淺淺一抱后,卓明月倒酒在兩只空碗里。
“敬你。”
“敬你。”秦時也道。
他們刻意的有點放縱。
倒也不是一直喝,是聊一會兒,喝一點。聊的容都避開宴清風,除他之外,什麼都聊。
不知不覺已日薄西山,秦時酒有點多了,人醉醺醺的,同說:“我其實,曾經有一段時間找不到活下去的意思。”
卓明月放下酒,回應他的目,認真聽他說。
秦時道:“我的母親,讓我很抑,讓我覺得有一只手,時時刻刻把持著我腦袋,給我調轉方向,想讓我往東,我便不能往西。曾經連我去燒餅鋪子買個大餅,也要管我吃了不干凈的東西,罰我跪祠堂。”
他一笑,里全是苦味,“我真的,覺得很痛苦,覺不上氣來,做夢都常常被嚇醒。”
卓明月溫聲道:“我能理解你。”
就跟無可往的心境是一樣的,好似頭頂有一張大網籠罩著,嚴合,能看見外面的景,卻及不到。
秦時哏咽著問:“你有沒有覺得,我是個廢。”
卓明月搖頭,“我也一樣,不能為自己的人生做主,可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廢。秦時,我們只是命不好,但我們連人生的一半都沒活到,不該輕易放棄的。”
是在勸他,也是在勸自己。
一陣涼風吹來,秦時稍稍清醒了些,便轉移了話語,說些輕松的事。
比如城東張員外家生了七胎都是兒子,第八胎想要兒,還是兒子。
卓明月聽著發笑:“你呢,你是不是也喜歡兒子?”
秦時看著水瀲滟的雙眼,輕聲道:“你生的,我都喜歡。”
卓明月喝了口酒。
“其實我也想過,跟你生孩子。”
是在從前,跟秦時好的時候,想象過他們離開長安城,去一個清凈偏遠依山傍水之地,生一堆孩子,有男有,他們男耕織,就這樣過一世。
他們靠得太近,秦時微微一,就到了的。
沒有躲。
秦時便抱了。
“明月,你愿意嗎?”
卓明月輕輕“嗯”了聲。
有私心,不想到死都只是宴清風的人,他不配。
……
土豆鬼使神差的開門看了眼,看到他們坐在臺階上擁吻,吻的難舍難分,然后秦時把人抱去了房里。
像一對得很深至死不渝的人。
但土豆又覺得,卓姑娘和秦時之間似乎也沒有,他們是一種惺惺相惜,是彼此無底深淵中沉淪時,終于遇到的知己。
并不能救贖彼此的人生,卻也是此時此刻唯一的寄托了。
土豆關上那條門,飲了一大口酒。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卓姑娘很可憐的?
大概是為了離開將軍府,寧可自己,把上每一件還給宴清風的時候。
也或許是著單薄,執著跪在院里的時候。
將軍并沒有下令,他卻擅作主張,不許府里任何人靠近那塊空地,只為保住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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