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宗問夏端,鄭子詹護送太子棺槨返京時,沿路有沒有百姓路祭。
“父皇,太子殿下被送回京時,沿路府跪迎,百姓們痛哭流涕……”夏端說了兩句,沒再說了。
夏競被送回京,沿路靜不大,首先是憲宗沒有重視,只有鄭子詹帶著林軍護送回京,憲宗因為派重臣禮相迎;而有心討好夏端的地方員,也不敢將聲勢鬧得太大,畢竟太子已經死了,他們再拍馬屁也沒用了,還不如離得遠些,免得被將來繼位的皇子記上一筆啊。
所以,在憲宗有意無意的忽視和夏端有意制之下,太子夏競的喪事,其實是一切從簡了。國庫空虛,南邊剿匪正打仗,哪里還能為了故太子大辦喪事大擺排場呢?
太子薨,府跪迎乃是禮制,百姓痛哭也是禮制,朝廷都是明文規定的。
顧大將軍父子都是白了,靈柩所過之,卻是當地上下自發路祭,還有員不能以祭拜,下服換上常服,到路邊祭奠的。
可以說,太子棺槨和顧家父子靈柩先后路過,百姓們的反應,簡直是讓皇家威嚴掃地。
憲宗然大怒,覺得皇家面損。而他的怒意里,其實還帶了的驚慌。
顧友德父子的骸竟然被迎回夏國了,顧友德的子顧昀要為父兄鳴冤,那麼,當年雁山一戰,必定會被人提起。林家父子臨陣退兵,而當時還是太子的自己,匆匆從雁山回城,直接離開雁門關。要是顧昀提起這事,世人會怎麼看自己?
憲宗本想吩咐夏端將顧家人趕走,不許他們進京,但是,若是下了這道圣旨,只怕臣民的口水都能淹死自己。為國盡忠的將軍,竟然死后還被驅趕,以后誰還敢為皇家賣命?
顧家號稱忠君,在這種時候,卻要進京來自己,這就是忠君嗎?他好像看到了顧友德板著臉說“顧家忠心于圣上”的時候,眼前一轉,就變了怒目圓睜好像要殺了自己一樣。
什麼忠君,都是假的!憲宗在心中咆哮,恨不得讓人殺了顧家后人,隨后就覺到一陣頭痛,痛得他忍不住按著自己額頭痛了一聲。
“圣上!”守在邊上的安福看憲宗不對勁,連忙走過去。
夏端站在案下,聽到憲宗重的息聲,正在想父皇的怒意是因為百姓對皇家的忽視,還是因為顧家人上京鳴冤的緣故時,聽到安福的驚,抬頭看到憲宗面如金紙,整個人仰躺在龍椅上。
“父皇,來人,快宣太醫!”夏端了一聲,上前扶住憲宗。
黃仲平背著藥箱被小太監匆匆帶進來,一看憲宗這樣,連忙拿出金針為憲宗在十宣扎了一針,“圣上不能怒啊。”他跟安福說了一句,又給憲宗腦袋上扎針。
安福苦了臉,圣上要發怒,誰能攔得住呢?
黃仲平扎完針,又跟安福說道,“安總管,圣上最好要服調理一下,讓其他太醫來為圣上把脈開方吧?”
憲宗醒過來后,對救自己的黃仲平很是信任,封他為太醫正,恨不得所有病癥都由黃仲平來診治。黃仲平很實誠,說自己不善于調湯藥,這塊還得其他太醫來。
所以,安福聽他這麼一說,又讓小太監去再傳兩個太醫來,為憲宗爭端開方。
一通忙活后,憲宗總算又醒過來了,只是他發現自己雙腳又無力站起了,這讓他想殺人,卻又只能忍著怒火,躺在自己的龍床上,他擺手讓夏端等人退出去。
兩個太醫告退之后,帶著人匆匆趕回去煎藥,夏端走到殿外,看到黃仲平也走了出來,好像隨意地一起走著,走了兩步,他低聲說道,“黃太醫,你說顧昀真是顧大將軍的子嗎?顧家鬧出這麼大靜,就是為了替顧大將軍父子正名?”
黃仲平看了夏端一眼,微微搖頭,“微臣不知,微臣如今留在宮中,圣上有旨要隨時在宮中待宣。”
夏端仔細看著黃仲平的神,看他不像說謊的樣子,想想這些日子,黃仲平的確是住在太醫院,未曾離宮過。
剛才,黃仲平為父皇扎針的時候,夏端甚至想過,這黃仲平應該是顧家的人,當年父皇在雁山的作為雖然,到底還是有人知的,夏端覺得,若是顧家真的投靠到夏天棄那邊,那麼,是不是因為顧家想要為先人正名?他們投到夏天棄那兒,是因為夏天棄招攬,還是因為剛好在北地他們只能投靠夏天棄?自己若是許諾為顧大將軍申冤正名,顧家是不是會倒戈投向自己?
他派了一明一暗兩批人去北地,還派了十幾名死士,想要讓夏天棄死在北地,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傳回來。
夏端覺得,自己當初保舉夏天棄去涼州軍中,后來又讓他進了征北大軍,這事真的錯了。當時自己也許應該找肖正國或者顧家后人顧清韻談談才是。
與夏競相爭時,他想要兵權,而夏天棄主求靠,與自己不謀而合。現在,夏競死了,夏端覺得夏天棄也是個威脅了,兵權不在自己手里,總覺得不安心。
而且,他有些擔心,夏天棄在北地一舉為征北大軍統帥,又大敗匈奴,威空前,讓他覺得不安心。
夏端看向黃仲平,“黃太醫好久未離宮了,不如告假離宮跟家人聯系聯系,免得家人擔心?”
黃仲平疑地看向夏端,“還請殿下明示。”
“聽說顧家后人要進京了,我對顧大將軍父子之死很是心痛,對顧昀和顧清韻的才干很是欣賞,他們想為顧大將軍父子三人申冤,我父皇只怕是不愿的,但是我對顧大將軍父子三人遭林家人陷害、慘死沙場之事,深為痛心,若有機會,一定為顧家設法,將爵位等榮耀還給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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