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佑猜測顧府中還有活下來的人，“會不會是顧昀？”城破那年還是六歲的孩子，也許在侍衛忠仆的護衛下逃出生天？

林明遠想了想，還是搖頭，“父親，不會是顧昀。若是顧昀活著，這些年顧家忠仆們就會召集留下的顧家軍……”他說了一句，覺得腦中閃過一想法，但是一時沒有抓，再想又想不出什麼，“兒子想不到會是什麼人，但是挖墓之事，肯定不會是顧昀做的。”

這無關計謀，若是顧昀活著，面對顧晴這位姐姐，他怎麼忍心匆忙挖墳？土為安，死者為大，何況這是他的親姐姐。顧昀就算想要為顧晴遷墳，必定會慎重挑選黃道吉日，就算不請法師安魂，也得焚香祭拜。

他回來的路上，算了算日子，最近幾日都不是土安墳的吉日。

那個神的顧家后人，好像毫不顧忌會打擾顧晴在天之靈，就趁著夜黑風高，隨便將顧晴的棺槨打開。

他仔細問過來報信的人，地上連紙錢灰都沒有。這也是他大痛之，這是對亡人不敬！

這人到底是什麼份？

這人的做法，到底是什麼目的？

“你三弟，會不會是死于這個顧家后人之手？”林天佑沉默半晌，忽然開口問道。

“祝校尉帶人沿路查探，進了青州境再無消息傳來。段將軍說祝校尉曾帶人到過臨水城，但是他也不知祝校尉到何去了，只怕祝校尉幾個也是兇多吉。”

“我又派人去打聽過，不過青州太了，那時候流寇遍地，找不到他們。你那時說明生不像死于流寇之手，如今看著，會不會是顧家的報復？”林天佑“報復”兩字，聲音都低了。

當年臨陣逃，護著太子逃回雁門關，將顧家軍丟在后。他就知道顧家絕不能有任何一人活在世上。

那時候，他也猶豫過。可是時機稍縱即逝，他若按照計劃與顧家父子呼應，跟匈奴打一場仗，打贏了，大功也是顧友德的，林家只是陪襯；打輸了，顧家還能東山再起，林家卻是家底就沒了。

而顧家若是打輸了，雁山雁谷一戰和雁門關攻城之戰，必定消耗了匈奴不兵力，只要朝廷援兵過來，只要太子順利登基，林家就會取代顧家。

如今，太子登基為了當今圣上，林家也的確取代了顧家。他是絕不會容忍再冒出一個顧家后人來的。

“父親，圣上冊封了太子，您是不是親自進京一趟，向圣上和太子上表恭賀？”林明遠不想再多猜測三弟的死因，若真是顧家后人的手，這人抓住時機，置果決，這利落的做法，只怕是個不好對付的對手。

當務之急，他們更要穩住大局。

“我已經上了賀表。”

“父親親自進京道賀，方顯得我們對大殿下立為儲君，是真心賀喜，林家愿唯太子殿下馬首是瞻。”

林家是七皇子的母家。如今幾個皇子中，七皇子年紀最，林家表示臣服了，太子殿下至不會先盯著七皇子，這樣也能保護妹妹和七殿下。

林明遠有種覺，若是不能找出這個所謂的顧家后人，林家在北地，不知還能太平幾年。他們不能背腹敵，林家不能丟了京城的信任。

“好，我知道了，我過幾日就進京道賀，我走了之后，你不要再回大營，留在城中負責諸事。”林天佑明白了林明遠的意思，驕傲地看著自己的長子。

對林明遠這個長子，林天佑抱以厚。一直以來林明遠做的很好，足智多謀，文武雙全，是有名的年將軍。可誰知道這兒子唯一一次讓他失，竟然是栽倒在顧家人手里呢？原本他向顧家求親，打算聯姻借勢，為林家在北地立足增加籌碼。沒想到，自己的長子竟然會對顧晴假戲真做生了，死后還念念不忘。

不過一個人人而已，他竟然一夜之間白了頭發，至今不愿住在雁門關中，常年住到福北大營的軍鎮中。

幸好，他還知道自己的責任，沒有沉迷在兒長中，還知道為家族謀劃。

林家父子商議之時，何志已經將顧晴尸骸寄存于青州北邊的惠安寺，回到了青州城中。這次回到雁門關，他還見了陳七等人一面，又留人打聽消息。

福北大營道上的一幕，顧清韻很快就知道了。

何志等人對林明遠，有種說不出的覺。這人你說他壞吧，他看著對大小姐深義重，又是一夜白頭又是年年祭拜，還常年住到軍鎮中；你說他好吧，當年林家陷害顧家，沒看到他阻止，如今林家在北地的大事，都是他謀劃，只怕林家與匈奴王庭勾結之事，他就算不是主導也必定是知的。

顧清韻對林明遠，倒是沒何志等人如此糾結，不過是仇人而已。唯一擔心的是林明遠會猜出自己的意圖。林天佑夠心狠但是謀略不足，林明遠卻不是蠢人。

幸好，特意點明的顧家后人份，好像擾了林家人的視線。這些日子，林天佑下令在北地不地方盤查生人，想要找出“顧家后人”的痕跡。

何志等人是跟著顧明安排的商隊回來的，一路沒留下什麼痕跡。

聽到林天佑進京恭賀太子冊封的事，顧清韻終于放心了。安排人悄悄在北地一些鄉野之地傳出顧家后人存世的消息，倒是真有一些顧家軍幸存的人悄悄打聽。

這些人都是顧家的底子，其中甚至還有雁門關中幸免于難的顧家侍衛。有些重傷殘疾，日子凄苦。

顧清韻讓人送了銀兩，讓他們聊以度日。

一時之間，北地一些村落流傳出神仙送銀子的傳說，到后來還有傳言是顧家夫人和顧家大小姐仙了，甚至還有人為顧家夫人們和大小姐立了廟。

這個的確是意外之事。

而有些想要為顧家軍報仇的人，不再執著于與林家人同歸于盡，抱著希打聽顧家后人的消息。只要進了青州境的，顧清韻都會讓人引到澤山附近，確認沒有問題的，石秀才和何志出面將人帶回來。

何志這張臉，果然是活招牌。有時一句話都不用多說，看到他，那些人就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