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韻恭恭敬敬地向楊長治磕了三個頭，滿心激，只恨無法言說。

楊長治拉不，沒攔住磕頭，聽自己楊大人，開口說道，“你稱呼錯了，你既然是顧昂之，應該我一聲伯父才是，大人豈不是生分了？”說完他看著顧清韻等改口。

楊長治一向對顧大將軍行晚輩禮，顧清韻若是前世的輩分，跟他同輩，現在自然是小了一輩，“侄顧清韻，見過楊伯父。”

“起來吧。”楊長治手，這次終于將人拉了起來，“看你年紀不大，也習武了？”

“是的，跟叔他們學了。”

楊長治張了張，到底沒給再糾正稱呼。他記得以前顧昂就何志“叔”的，怎麼到侄這輩，還是如此稱呼？但頭一次見面，何志和白神醫都未糾正，也許是他們兩個自己教的呢？

這麼一想，他仔細看了顧清韻兩眼，跟白神醫與何志說道，“這孩子，長得有些像顧大小姐。”

“不止長得像，子也像。”白神醫開口附和。

“大小姐讀兵書，做事有章法。楊大人，您是不知道，我家大小姐，如今在青州已經拉起了一幫人馬呢。”何志也是高興，忍不住與楊長治分喜悅。

“拉了一幫人馬？”楊長治疑地看向顧清韻，才十二歲的姑娘家，只怕是何志他們幫忙，但是都為顧家這位小小姐造勢吧。

顧清韻知道楊長治有些不信，自然也不會辯解，順勢說道，“伯父不要聽叔和白伯伯夸口，能有那些人馬，也是因緣際會，加上有叔他們幫我。就我一個人，如何服眾啊？”

“你召了多人？有什麼打算？”楊長治沒拿顧清韻當孩子看，“你長得像你姑姑，白神醫他們與你提起過的吧？”

“是，提起過。”

“你祖父曾說你姑姑是難得的將帥之才，十多歲的時候，就讀兵書，還站在雁門關上守城了。到了十六歲，沙場建功，擒拿了匈奴將軍，軍中都稱呼大小姐。那時候，北地提一句‘大小姐’，人人都知道說的是顧家嫡長顧大小姐。”楊長治輕嘆了口氣，“可惜，后來被人害了。子之，想要行事總是艱難。我一直覺得大將軍當年，對你姑姑期太高，若是……也許還能活著。”

楊長治真心覺得，當年顧大將軍若不是將顧晴帶到軍中，讓揚名立威。也許后來，林家也好，憲宗也好，都不會將子放在眼里，那顧晴至能安然活下來了。

顧清韻明白楊長治的意思，只是，世事哪里能盡如人意？“伯父，我雖然是子，但是日夜不敢忘了家仇國恨，我不求職，只求為顧家正名。如今我跟人說我是顧清，顧家孤。”

楊長治點頭，明白的意思。在自己面前毫不瞞，在外卻是以年份行走。

“如今你年紀還小，還可遮掩，再過幾年，就藏不住了。”楊長治看了顧清韻幾眼，說道。

顧清韻長得修長，如今看著是個量還未完全長的年，面容白凈，一雙杏眼水潤明亮，刻意穿著青長衫，束著深腰帶，英氣，讓人忽略了過于秀氣的五。

可再過幾年，別人會發現沒有結，而的五若是張開了，哪怕只有顧清一半的容貌，眾人也不會將當男子了。當年的顧晴，不是那種弱之，但是紅怒馬，了多北地年的夢中倩影？

“再過幾年，也許我已經報了家仇，也就無須刻意遮掩了。”顧清韻坦然說道，“若是還未能報仇，只要我已經立足，也無須在意別人的話。”

“你這次來，是有事要我辦嗎？”楊長治不予置評，轉而問起了來意。

“伯父，我想請伯父謀求青州知府一職，不知伯父能不能求到？”

“青州知府？”楊長治從未想過離開雁城，“當年，我來雁城時，本來想著，只要顧家在，我就要做這個雁城知府。有我在，顧家至后顧無憂。”可惜，他這知府依然在，顧家卻沒了。回想當年，他只覺悵然又悲憤。忠臣良將，竟然就這樣隕落雁山？背負污名，尸骨不能返鄉，這世間的公道二字何在？

顧清韻聽到楊長治提起當年，明白他的意思，“伯父，您在雁城，限，如今的雁門關，還有與匈奴一戰的雄心壯志嗎？不瞞伯父說，我如今帶著人暫時棲青州大營。青州大營主將段錚將軍，請我做了軍中軍師。”

請十多歲的年當軍師？楊長治只覺得那位段將軍，也是人才，雖然都是不拘一格用人才，但是古往今來，誰敢隨意重用個孩子？“他知道你的份嗎？”

“他知道我是顧家后人。因為他欠了我人，加上青州大營由于青州糧倉案牽連，士兵將領多有被降罪置的，我帶了人去投奔，段將軍也很高興。”

“你以后打算怎麼做？”楊長治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只開口問起以后的打算。

顧清韻來之前反復思量過，楊長治是個重重義之人，若是能救顧家人，要他舍出自己的命只怕都是愿意的。但是，他自小讀圣賢書，學的是孔孟之道，當初與父親談論，對于顧家忠君國的家訓萬分推崇。若是知道自己對皇帝有不敬之意，他是選擇忠君，還是忠于義？

不能冒險來賭楊長治的為人原則，所以含糊說道，“伯父，其實我一時也沒有想得很遠。如今邊關看著平靜，但我覺得，只怕十年之就會再起戰禍。我想借著青州大營，重建顧家軍，保國安民，迎回長輩骨，為顧家洗刷污名！”

“若是圣上不愿為顧家洗刷污名呢？你打算怎麼做？”楊長治卻沒有放過，問道。

顧清韻坦然看著楊長治道，“伯父，當年雁山一戰，林天佑臨陣逃，陷我顧家軍于險地。要不是他臨陣逃，匈奴占不了雁山，也不能攻破雁門關。我發誓，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一定要讓林家債償。若是圣上不肯為我顧家正名，若我是男兒，也許我會自立為王，打京城。”

“但是，我是子，就算我統兵京，世人也不會服氣。到那時候，我為顧家正名，世人也許反而要說顧家出了個妖。”

楊長治微微點頭，知道顧清韻說的是實。這世道對子并不公平，哪怕子有經天緯地的才能，世人總認為子若是不能相夫教子，就是失了家教。顧晴當年能在北地立足，那是因為的父親是顧大將軍顧友德，是北地百姓心目中的天。而且，就算那時候，顧晴再有才能，在軍中大家也是先尊顧家大公子顧旭和二公子顧昂的。

“伯父，我想過了，若是圣上不肯收回命，不肯為我顧家正名，那我必定擇明主而侍。夏國歷代圣上，在位也不過一二十年，當今圣上已經年近不，膝下幾位皇子都在漸漸長大。”

這話，說得大逆不道的，不就暗示憲宗未必長命嗎？而且，也沒有藏對憲宗的不滿。

楊長治點點頭，“我當年會試的座師就是如今的左相鄭禹，這些年我也從未斷過拜師節禮。右相沈明掌管吏部，當初我能做雁城知府，就是右相的舉薦。青州知府如今不是香餑餑，我勉力一試，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何志一聽大喜，“楊大人，還是您有能耐。”

“我學的是場小道，顧家所為，卻是大義，一想到顧大將軍，我就甚為慚愧。”楊長治看向窗外，正是北方，“清韻，你說的其他且不管，若是能迎回大將軍和兩位將軍骨，我要抬著棺木，去迎他們回到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