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剿匪,顧清韻在青州大營中,獲得了將領們的信服。
要知道帶著一千人出發,回來帶了兩千多人,帶出去的士兵別說陣亡,連重傷都沒有,就幾個輕傷的,撒點金瘡藥回到大營都生龍活虎了。
云勝等人對顧清韻,也是更加佩服。到達五蓮之前,如收服猛虎寨、黑風寨這些,是有水分。但是在五蓮城那邊,公子可是實打實地剿匪安民,招安了一千多匪徒,安置了三四千人。出安民告示分化流寇盜匪,陳兵山下展示了兵實力,兼施之下,要不是公子不肯接那批民憤極大的盜匪投降,帶出去的弟兄連輕傷都不會有。
段錚更是高興,要不是顧清韻表明自己顧家后人的份,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都想認個義子了。一趟剿匪,沒有戰損,還直接給青州大營補了兩千兵力,還拉了戰利品回營,這跟天上掉餡餅一樣啊。所以,聽到眾將領稱呼顧清韻為軍師,他高興地拉了顧清韻巡視青州大營,代眾人敬顧清韻如敬自己。
顧清韻趁熱打鐵,自告勇再領兵剿滅青州北面的盜匪。
段錚原本怕小小年紀,南北奔波太過辛苦。
顧清韻再三請命,又私下進言道,“剿匪也是練兵,如今新招募的士兵不諳軍規,人數又多,聚集在大營中容易生。我愿帶兵離營,一路上也可訓練士卒。待到剿匪歸來,這些新招安的士兵,也能為將軍手中的可用之兵。”
段錚一想,如今青州大營中,先有跟著顧清韻來投奔的三千人,再有新招安的兩千人,老兵才一萬多點,這麼多新兵訓練起來,的確不容易。顧清韻是顧家后人,顧家軍當年令行止,軍紀嚴明,可是威名在外的,舍不得拒絕。
他親自挑了一輛好馬車,讓顧清韻一路上不用跟著騎馬急行軍。十日后,親自送顧清韻離營,再次出發往北剿匪。而青州南邊還有零散的匪徒聚集,青州大營其他將領們也忙著請命。
這次,云勝留在大營中,著手整頓虎嘯營。他雖然是千總職位,虎嘯營已經有三千士兵。只要做得好,校尉之位唾手可得。顧清韻讓他留在營中,與其他將領們多多聯系切磋,也好早日立足。
既然是以訓練新兵為由,顧清韻帶了吳有財這一批人,依然是一千個士兵,離營之后,一路北上。到了澤山山腳,與趕來的白神醫匯合,一起到了青州靠近北地這邊。
顧清韻留下老五帶著幾個侍衛,與吳有財一起組織剿匪事宜。在澤山里,有他們安排的人,安民告示一出,就會帶頭出來接招安。有他們帶頭,有五蓮城的匪徒現說法,又發現兵說話算話,大多數人都愿意接招安。畢竟小盜匪不了氣候,不是每一個盜匪,都有周彪、方紹堂那樣雄心滿懷的。
諸事安排妥當后,顧清韻輕車簡從,帶著白神醫,在何志等幾個侍衛護衛下,扮了北上探親的富家公子和家仆,進了北地。
他們在路上趕了兩天,到了雁門關西邊一山坳。
何志騎在馬上,左右看了看,認出一條小道,“大小姐,從這邊走。”這時候跟在邊的,都是原來的顧家侍衛舊人,說話也無需避忌。
顧清韻看那小道馬車可過,“馬車駛得慢些。”
馬車上坐的是白神醫,他探頭出來擺擺手,“小姐無須顧慮我,我這把老骨頭還顛得起,快些趕到那邊吧。”這趟是出行,自然是越快越好。
何志一馬當先沖進這條小道,顧清韻帶人跟上。
這條山道還深,彎彎曲曲拐了幾道彎,走了一段時間后,拐過一個山腳,眼前豁然開朗。山腳下有個小湖,湖水波粼粼,正是傍晚時分,夕映照下,湖水一半泛著紅,好像鋪了一層紅緞。還有一半被后面的青山影籠罩著,居然還能看到幾條紅鯉魚在游。湖的兩邊剛好是兩條道,左邊這條看過去,遠炊煙裊裊,約約能看出是個小村子,頗有世獨立的桃源之,而右邊這條繞湖過去,都是山腳。
何志下馬左右打量了一下,這種時候天快黑了,村民都已回家,他牽著馬沿著湖邊走,就到了山腳下。
顧清韻下馬,哼笑了一聲,“他倒是有心了,這前有照后有靠,給我選了塊好墓地啊。”
眼前赫然是一座墳墓,一座土堆,墳前立了一塊墓碑,上面四個大字“顧晴之墓”,而左側居然還有一行小字,寫著“林明遠立”。
何志等侍衛們,已經來過一次了,可再次看到這行小字,還是說不出的惡心和怒意,恨不得磨平了。他們路上沒有跟顧清韻說過,此時看到這字,忍不住轉頭看了小姐一眼。
顧清韻走到墓碑前,還有閑心彎腰仔細看了看墓碑字,“這字是林明遠寫的吧?他的字還算不錯,刻在這碑上也不難看。”若是剛得回記憶之時,也許看到這兩行字還會憤怒、傷心,如今只覺得可笑至極。
先帝還在位時,景興二十六年,自己與林天佑的長子林明遠定了親。那時候,林明遠信誓旦旦盼著顧林兩家攜手并進,他與自己白頭偕老,結果呢?轉眼間,景興二十七年,林天佑陣前逃亡,害死自己父兄。又趁自己不備,道設伏,將自己殺在道旁。
自己該謝謝林明遠還念點舊,給自己收尸,沒讓自己拋尸荒野嗎?不過是自以為自己深義重而已。
“叔,這里面確定有尸首吧?”
“林明遠每年清明和中元節,都會來墓前祭拜一下。”何志覺得大小姐還站面前跟自己說話呢,提尸首二字太晦氣,不肯直接說,只說了林明遠祭拜的事。
“祭拜?求個心安,怕晚上惡鬼夢嗎?”顧清韻又嗤笑了一聲,“還好現在是九月了,他再來得是明年四月的事兒,挖墳也看不出痕跡了。叔,你帶兩人到附近看著點,其他人手吧,快些挖。”一指那土堆背后,“從靠近山腳的這頭挖進去。”
白神醫還帶了香燭,顧清韻將香燭塞回了馬車車廂中,“等到了雁城祭拜時再用吧,白伯伯,這里就算了,何必浪費香燭呢。”自己既然附在這子里活了,香火也不了啊。
何志帶了兩個人分立三邊,注意周圍的靜。其他侍衛們從馬車里出鐵鍬、鋤頭等東西,埋頭挖起來。
七八個侍衛手,很快就出了棺材,撬開之后,里面只剩下白骨而已。
這世上有幾人能看到自己的尸骨?顧清韻忍不住又輕笑了一聲,探頭查看,一眼就看到了棺槨里,放著自己當年隨佩戴的寶劍,探手拿出寶劍,隨手拔劍出鞘,劍鋒竟然寒意凜然,即使天微暗,寒依舊。
這寶劍是當年自己沙場建功后,父親送給自己的。當年悉自己的人,幾乎都認識這把寶劍,不該帶在邊了。手了劍鞘,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在了手里。父親留給自己的東西,如今只有這把寶劍了,舍不得埋回去。
在另一邊,一個布包包著,那布已經腐化,山風一吹碎屑飄揚,玉佩還在。拿起玉佩,看了看那白骨,“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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