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激戰,到天明時分,匈奴才鳴金退兵。
眼看著匈奴士兵如水般退去,城樓上眾人才松了口氣。
肖天楠帶著大家回大帳一事。
回程路上,不止曹大剛幾個,其他兩營將領也熱絡地跟夏天棄攀談。
“王爺,大將軍收藏的那副弓箭,可是十石重弓,王爺好臂力啊。”有將領夸獎道。
“王爺這一手,將匈奴人給鎮住了。”
“對啊,燈籠一滅,那些匈奴兵攻城就像無頭蒼蠅一樣。”
有個前幾年比試箭法一直輸給許遷的,這時候高興了,沖許遷說道,“許校尉,你這下可被比下去了。”
許遷豁達一笑,“自來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我輸給王爺,心服口服。只要能打敗匈奴,讓我排全軍最末,我也只有高興的份。”
“哈哈,就是,反正王爺也是我們驍騎營的。”錢濟一拍許遷肩膀,沖那挑撥的咧一笑,“回頭比騎,我們驍騎營又添了一分勝算。”
“我比許校尉勝在力大而已。”夏天棄在邊上謙遜地說道。他一直是掛著一抹淺笑,榮寵不驚,不驕不躁的樣子。
眾人只知道他不憲宗寵,對他的人一直不知深淺。昨夜這一箭,是夏天棄第一次在涼州軍中顯本事,讓人狠狠驚艷了一把。就連肖天楠,都不再覺得他是個麻煩了。
聽到將領們與夏天棄談笑,唐幕僚看了這位皇子殿下一眼。之前順王爺只是在驍騎營立足,其他人就算聽說過他武藝高強,沒有親眼所見,只怕還有不信的。經過昨夜,順王爺一箭定勝負,算是在涼州軍中真正立足了。
“唐先生,匈奴昨夜攻城失利,士氣必定有所影響,我們是不是該乘勝追擊,出城與他們拼殺一場?”一夜激戰后,肖天楠覺自己中熱翻涌,恨不得帶兵出城與匈奴大戰一場。
這場守城戰,匈奴兵未攻上城樓,他只能在一邊掠陣觀戰,沒機會出手,有些著急。他是涼州軍中將軍,眾將聽從將令,看的是父親的面子。他若是沒有真本事,不能收服這些兵強將,以后想接手涼州軍,得如何服眾?
肖正國與他說過,這次西羌攻打函關、匈奴攻城,他自己帶兵去馳援函關,就是為了給他建功立業的機會。
“將軍,大將軍前腳剛帶兵馳援函關,匈奴人就攻城了,必定是知道大將軍帶大軍走了,我們城中兵力空虛。”唐幕僚跟肖天楠分析,“匈奴與西羌,必定有勾結。與其出城攻打,不如守城待援。”
“就一直待在城里防守?”
“將軍,只要守住了涼州城,就是大功一件。”唐幕僚知道肖天楠有些急了,沉穩地勸道,“匈奴人數略勝我們一籌,只要守住了城池,將軍就是以勝多啊。”
他看肖天楠看了夏天棄那邊一眼,垂眸沉思,沒有說話,知道他的心思,“將軍,您和順王爺不一樣,他要在軍中立足,自得有幾分本事。您已經是軍中的將軍,眾人聽您號令,只要您帶著大家打贏了,是不是您親自沖鋒陷陣,又有何要?”
“若論武功,曹將軍在軍中也是數得上的,將軍的武藝未必能勝過他,但是,他可做先鋒,可為將領,您卻是為帥,運籌帷幄之中,方是要務。”
“唐先生,我只是擔心……”他眼神溜向了夏天棄那邊,“那位可是皇子殿下。”父親跟人商議了幾次順王爺到軍中之事,擔心順王爺是為了借軍中之勢謀事。他昨夜看得明白,不知不覺間,他在驍騎營中與曹大剛等人的關系不錯,昨夜了一手后,其他人也對他有好。
圣上要是哪天心思一,覺得自己兒子領兵鎮守涼州更放心,一道圣旨,就能將他們父子給換走,讓夏天棄接手涼州軍了。
唐幕僚對這種說法一直嗤之以鼻,看肖天楠愿意與自己說顧慮,也坦然說道,“正是因為他是皇子,是王爺,我們才不用擔心。”他低了聲音,“順王爺若是圣上子,圣上還會為他謀算幾分。如今朝中,太子不用說,端王已經上朝參政,五七兩位皇子也不弱。不說別人,就是這些人,也不會讓順王爺掌管涼州軍的。”
“我明白了,多謝先生指點。”肖天楠想了一下,自問自己武藝、箭法,還真比不過曹大剛、夏天棄幾個,明白了唐幕僚的意思,下自己的好勝心。不管夏天棄如何出眾,只要圣上那兒不同意,他在軍中威再高,也只能再升個兩級軍銜,止步于將軍。
回到大帳之后,肖天楠與幾位將領討論守城之策,定下了堅守待援的策略。眾人都知道這是如今的上策,自然沒有異議。
夏天棄回到自己的營帳,只下軍靴,倒頭就睡了下去。昨夜一夜未眠,又要擔心匈奴人攻上城樓,實在有些疲倦了。
順子端了熱水進來,一看主子已經睡著了,小心幫他掉棉,就蹲在床邊,拿熱帕子幫他腳。
換了一盆水洗臉時,發現主子臉頰竟然有道口子。
夏天棄被巾燙醒,看他擔憂的樣子,一抹臉上,發現有些刺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的傷,“傷口不大,結痂了就好了。”說著翻了個就睡去了。
夏國決定堅守待援,匈奴人卻是待不住了,接連幾日,日日來到城下挑釁罵戰,還趁夜又攻了兩次城。
夏天棄到城樓巡視時,聽著城樓上下一片罵聲,下面匈奴人罵夏國人是烏,上面夏國士兵罵匈奴人是野狗,你問候我老母,我就問候你祖宗,他只覺大開眼界。
他忍不住跟錢濟請教,“這是……這是干什麼?”這麼罵,好像不統吧?
錢濟看他目瞪口呆的樣子,哈哈大笑,總算有王爺也不明白的時候了,“王爺,這領兵打仗,罵戰也是戰啊。對方罵得起勁,我們要是不罵回去,這不是漲人家志氣滅自己威風?要罵,還得罵得大聲,罵得狠,能把人氣死,也是本事。”
夏天棄不相信地看著他,以前也沒聽清韻說過打仗要罵人的,不會是錢濟忽悠自己吧?
錢濟看他不信,“您不信,我罵給你看!”說著,湊到城垛上,提氣大喝一聲,“你們這些匈奴雜種……”
等他一口氣罵完,城樓上響起一片喝彩聲,匈奴那邊卻是嗚哇,顯然被氣得跳腳。
錢濟平時說話也魯,但好歹……沒這麼毒。夏天棄聽著他一連串不重樣的話,聲震九霄,不由嘆為觀止,暗自反思,打仗自己可以,這罵戰……不知道能學會不。
匈奴人眼看過了十來日,夏國人就跟烏在殼里,死活不出來應戰。關外又下了兩場大雪,他們待帳篷里可沒夏國人待城里舒服,急了,只能另外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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