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面的劍霜春兒等人立即低頭,裝作什麼也沒看到。
月瑤僵了一下,旋即瓷白的臉忽然漲紅,他卻已經松了手,轉大步離去。
月瑤咬牙,這個臭流氓!
凌驍自從上個月了杖刑之后,一直在家病休,婚又休了三日,如今傷也好了,婚也了,京中關于他大逆不道的風波都已經平息的差不多,自然也不能繼續在家賦閑。
他去上朝,月瑤才覺得了一口氣,這一個多月來幾乎天天從早到晚和他待在一,什麼都得在他眼皮子底下,什麼都得圍著他轉。
“夫人昨夜沒睡好,現在先回去歇息吧。”春兒道。
月瑤也實在犯困,昨夜就睡了兩個時辰,今早上強撐著起來給林氏請安,現在還沒緩過神來。
先回去睡了一覺,等睡醒已經正午了,起來用過午膳,又回了一趟明月軒,收拾一下自己的件。
搬來山樓搬的匆促,許多東西都來不及收整,直到今日才有時間來收拾。
分明才搬出去三日,再回來這個院子,卻恍如隔世一般。
屋許多件都是凌塵生前用的,書架上的書,筆架上的筆,還有他寫的字帖,還有那本手札。
指腹輕輕劃過那本泛黃的手札,抿著,他說,若是再婚時,要告訴他。
可至今也沒有和他說,不知該如何跟他開口,也怕他不原諒他,怕他對失。
“夫人,這些舊要不要收起來?”春兒問。
月瑤搖頭:“放在這吧,往后每日讓人來打理這院子。”
“是。”
月瑤將手札小心翼翼的收進一個檀木匣子里,又拿了一把小鎖給鎖起來,放進屜里。
又將自己的收拾了一下,搬到了山樓。
月瑤正在山樓收整著,一個小丫鬟便匆匆來通傳:“夫人,懷寧公主來了。”
月瑤詫異道:“公主?快請……”
話還未落,懷寧便已經沖進來了:“你昨天進宮怎麼不去找我呀!”
月瑤梗了梗,將手里的放下:“昨日去的匆忙,我聽太子妃說皇后娘娘正在教你規矩,我也不好去找你。”
懷寧氣惱的道:“你要是去找我我不就可以順理章的逃課了!”
月瑤:“……”
“那你怎麼出宮的?”
“我逃課出來的。”
“……”
懷寧拉著胳膊晃了晃,開始不停的吐苦水:“你不知道我在宮里快憋死了,母后總拘著我,說我不像樣子,還找了兩個兇神惡煞的老婆子對我上綱上線,教我一堆規矩,天統來統去的!”
月瑤拉著坐下,給倒了杯茶潤潤嗓子:“那你怎麼逃課出宮的?”
懷寧捧著茶杯喝了一大口,才道:“我把那兩個婆子捆起來打了一頓,然后扔到了殿藏起來,就溜出宮來了。”
“……”
月瑤咽了咽口水:“公主好手段。”
懷寧得意的抬了抬下:“那是當然!這點事兒算什麼?”
“公主難得出宮,我陪你出去轉轉?”
“好啊!我正想說城南那家戲班子又出了新戲,一直也沒機會去看!”
懷寧拉著月瑤就出門了。
上了馬車,懷寧才小聲問月瑤:“你婆母沒為難你吧?”
月瑤輕輕搖頭:“沒,婆母仁善,雖說生氣,卻也沒有苛責我。”
“那就好,方才我在侯府都不敢說話,害怕隔墻有耳,給你惹麻煩。”
月瑤愣了一下:“公主如今思慮這樣周全了?”
“不然呢?你們以為我什麼都不懂,我清楚的很,嫁了人,便不能隨心所,你又在宅,若是你婆母對你不滿,有心磋磨,你還不知要多罪。”
懷寧說著,想起凌驍強取豪奪的惡行,重重的冷哼一聲。
“從前我真是瞎了眼,竟然喜歡這種人!”
月瑤:“……”
懷寧又黯然下來。
“母后如今總念著我不統,沒規沒矩,但我心里明白,只是擔心我嫁了人得罪婆家人,欺負,即便我是公主,出嫁終歸也是別人家的媳婦。”
月瑤握了的手:“公主天潢貴胄,鄭國公府怎敢欺負?皇后娘娘顯然也只是做做樣子教公主規矩,不然公主現在出宮,那軍早該來抓了。”
懷寧癟癟:“反正母后不疼我,非要給我定親,急著把我嫁出去。”
“公主是皇后娘娘嫡親的兒,怎會不疼?我聽說那鄭世子是京中世家子弟里難得的才貌出眾,燕京世家子弟雖多,但多是斗走狗之輩,優秀的兒郎并不多。
皇后為公主定下這門親事用了足足半年,前后只怕把那鄭世子的祖宗十八代都查遍了,公主不也沒挑出他什麼病來?”
若是懷寧挑出病了,這婚事早黃了。
懷寧擰著眉:“那就是個無趣的老古板,我能挑出什麼病來?言寡語的,沒勁的很!”
月瑤默了默,那凌驍之前也沒見他多說話。
喜歡這種事,果真是做不得假的。
“若是公主實在不愿,再去求一求皇后娘娘?”
月瑤也不想看到懷寧不幸福,再優秀的男人,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懷寧是公主,公主憑什麼不能隨心所?
也希懷寧能一輩子隨心所。
“我早求了,父皇母后不會答應的,如今朝局不穩,新舊聯姻融合是最好的辦法,皇兄都在聯姻,我是公主,又怎能逃避責任?”
月瑤怔怔的看著:“公主好像長大了。”
懷寧抬了抬下:“不就是婚!太子哥哥也不那些人,不也照樣收了?太子哥哥可以,我也可以!大不了以后和離,我才不怕!”
月瑤忍不住笑:“公主說的對。”
馬車停在了戲樓外,懷寧興沖沖的拉著月瑤下車:“走!咱們去看戲!”
才一下車,卻忽然聽到有人喊:“姜夫人?”
月瑤回頭,看到對面的馬車上走下來一個人。
“莫公子?”
莫子謙看著月瑤:“夫人今日怎會出門?”
“我聽說這陳家班出了新戲,想來看看。”
莫子謙扯了扯角:“夫人難得有這樣的興致。”
“月瑤你快點呀!”懷寧都快進戲樓了,又回頭催促一聲。
“我這就來!”
月瑤應了一聲,又回頭看莫子謙:“那我先走了。”
“好。”
月瑤轉要走,莫子謙卻又忽然住:“夫人如今,真的甘心嗎?”
月瑤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向他:“人總要往前看的。”
莫子謙頭一梗,忽然無法言說。
原來已經往前看了。
所以沒有怨言,也沒有不甘心,凌驍強求,便順應了凌驍,當初不顧一切也想要逃開他的執念,如今,早就放下。
放不下的,只有他而已。
月瑤沒再久留,轉匆匆進了戲樓。
莫子謙站在原地,看著匆匆離開的背影,心臟刺痛,為什麼就甘心了?
凌驍那般強取豪奪,怎能甘心就這麼順從他?
甚至忘了憎恨凌驍。
莫子謙臉漸漸僵,袖中的手也握拳,良久,才轉上了馬車,隨后冷聲吩咐小廝:“你夜里去一趟獻王府,告訴獻王,他的條件,我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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