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原本還在“頤指氣使”著的宜妃,聽到這般記憶中的聲音和語氣,忽然全僵了僵,竟是好半晌都沒有緩過勁兒來。
過了許久,宜妃又恢復了那副冷淡的樣子,對著屋里人繼續支使著,隨口冒出來一句:“你來做什麼。我翊坤宮又不歡迎你。”
這語氣,便是自打八福晉嫁給八阿哥之后,對侄兒的一貫態度。
八福晉剛才已經將的那些僵舉看在了眼里。
知道姑母還是懷念自己小時候那般樣子的,八福晉鼻尖微酸,笑著跑到了宜妃的跟前:“姑母,侄兒有件事想要求您幫忙。您幫幫我吧。”
宜妃如今正坐著。
八福晉說著話的時候,半跪在了宜妃的跟前,伏在的膝上,一如當年。
宜妃頓時心疼難當,扭過頭去不看:“你有你夫君幫忙,何苦來求我?”
“姑母。”周圍聲音嘈雜,吵嚷聲搬東西的吱嘎聲不斷,八福晉低聲音很小聲地說:“我要和胤禩和離。我下定決心要和離了。您就幫幫我,到皇阿瑪跟前求一求吧。四嫂已經在那邊幫我說這事兒了。”
宜妃猛地垂眸朝了過去。
八福晉抬眸,含淚笑著當年最疼的姑母。
……
乾清宮。
康熙帝見八福晉走出了屋子,又見四福晉真似模似樣地開始磨墨了,不由輕哼一聲:“你這孩子,愈發地會故弄玄虛了。”
珞佳凝只作聽不懂,故意問:“不知皇阿瑪是什麼意思?”
“你和過來,分明是有事要找朕的。不然為何都走了,你還非要留下來?”康熙帝扭頭看著自己最疼的這個孩子,又哼了聲:“年紀越大,越是不直爽了。倒是不如你小時候。”
珞佳凝笑了笑,沒吱聲,繼續磨墨。過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說道:“皇阿瑪,我聽坊間門有個事,倒是稀奇。”
康熙帝掀了掀眼皮:“你且說說看。”
珞佳凝清清嗓子,緩聲說:“話說有一戶人家,夫君在外頭裝好人,讓街坊鄰居都以為他是個好的。但是一回到家,就打媳婦兒,給媳婦兒臉看。皇阿瑪說,這種人是不是很壞?這個做媳婦兒的討厭夫君,是不是理所當然?”
康熙帝:“哦。然后呢。”
“然后,還有一戶人家。”珞佳凝慢吞吞說著:“那戶人家的夫君,日日寵妾室,對嫡妻呼來喝去,還要在外頭說嫡妻的不是。當然了,那嫡妻也不是全無錯。但嫡妻對旁人再不好,待他也是一心一意的。而他當時為了娶這嫡妻,也費勁了心思。到頭來,他的虛假意不過是一場大話而已,自從娶了嫡妻后,就沒一日好臉給。皇阿瑪,這個男人是不是很過分?”
康熙帝想繼續忍著。結果一個沒忍住,口而出:“你就直接說老八和老八媳婦兒怎麼了吧!”
珞佳凝面驚詫:“皇阿瑪圣明。居然一下子猜出來了。”
康熙帝瞥了一眼:“朕只是老了又不是傻了。你說得那麼明顯,怎的猜不出來?說什麼事兒,朕看看能幫你不。”
珞佳凝知道,八福晉小時候就常來宮里玩,康熙帝一定知道八福晉的閨名,便輕聲道:“皇阿瑪,昕鈺想和胤禩和離。”
康熙帝早就料到了四福晉有話要說,卻沒料到是這樣一樁大事。
他手中朱筆啪嗒掉到了桌子上,渾然不覺,側朝著四福晉過來:“此事當真?”又拍案而起:“我大清沒這樣的規矩!不行!”
“皇阿瑪,胤禩對您不敬的事兒您是知道的。”珞佳凝一語出來,分明看到這位慈的老人眸中閃過痛楚。可是,為了八福晉和離,不能不提那些,只能忍住難過繼續地說:“胤禩對您都能如此,對自己邊其他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康熙帝想到八阿哥那時候的海東青事件,以及八阿哥往日偽善的種種,就心痛難當。
他素來睿智,此時稍稍一想,倒也明白了許多,但他依然不肯答應,好生與四福晉解釋:“和離這種事,實在是讓皇家丟了臉面。旁的還好說,這個事,是萬萬不行的。”
康熙帝他話音剛落,門輕輕打開,梁九功頭進來:“皇上,宜妃娘娘來了,您見不見?”
康熙帝不用想都知道宜妃來做什麼的,當即拒絕:“不見!”
珞佳凝忙勸:“皇阿瑪,您想想看,剛才您還覺得我說的那倆人是壞男人呢。怎的宜妃娘娘這次過來,您就不見了?難道您剛才覺得那倆男人不好,是假話?”
康熙帝擰著眉頭:“來也不過是勸朕的,為甚要見。”
話雖如此,一個是自己最寵的兒媳,一個是自己曾經最寵的妃子,康熙帝猶豫過后,還是點了頭:“就讓宜妃進來說吧。”
不一會兒,宜妃后跟著八福晉,兩人一前一后進了門。
宜妃一進門就朝四福晉掃了眼。
珞佳凝朝微微搖頭。
宜妃心里有了數,福行禮后,扶了康熙帝落座:“皇上。老八那種人您是知道的。昕鈺是您看著長大的孩子,跟半個兒差不多,您就忍心讓吃苦累?”
康熙帝冷著眉眼,視線掃向宜妃和八福晉:“這種事是在平民百姓家也就罷了,員尚且不這樣,你們居然!”
珞佳凝便道:“皇阿瑪您仁厚大度,自然是尋常百姓比不上的。您不忍心看著昕鈺苦,方才為解了難讓離苦海。那些平民百姓心狹隘,不肯放子一條生路,自然比不上皇阿瑪的寬厚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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