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呆過的那片私窠子,那間荒廢的尼姑庵,可能藏的地方,最後來到了小庵村。
剛從年節裏蘇醒過來,又開始忙碌的農人,看著素日清淨,車馬不通的小庵村湧進了一群差人和豪奴。
面容俊逸的年輕人,死死地盯著那座屋子,眼神沉如暮,呼吸沉沉,肆無忌憚走了進去。
屋裏陳設一應俱全,但人已經不在。
曲夫人帶著郭策匆匆趕回了明輝莊,迎接的,是一名年輕人。
宋娘子後那個真實的故事。
是個寒冷如冰,眼神鷙的年輕人。
“人呢?”他一雙亮如寒夜星辰的眼盯著曲夫人,面容繃得很,像拔弓的弦,在失控的邊緣。
“你是說宋娘子?”曲夫人皺眉,不喜歡眼前的這個人,“走了。”
“去哪兒了?”施連的怒火幾要把明輝莊燒起來:“什麽時候走的?去哪兒了?”
曲夫人討厭這年輕人不可一世的做派和上那令人不適的氣質,語氣也冷淡:“你又是誰,帶人擅闖我家莊園,氣焰還如此囂張?宋娘子和你又什麽關系?你想打探什麽?”
那年輕人角突然噙著笑,神極冷,眼裏滿是碎冰,盯著曲夫人,一字一句,氣勢如浪濤來:“我,再問一遍,人呢?”
曲夫人起,揮袖送客:“私家莊園,外人豈可擅,你出去!”
施連滿心不耐煩,直接讓手下豪奴把曲夫人扣在桌上。
這場面就有些了,莊都是仆,曲夫人何曾見過這樣的野蠻人,目怒火:“豎子放肆!”
男人的眼神是暴戾的:“是我的人,我夠不夠資格打探的下落?”
甜釀乘著莊裏外出買種的馬車,帶著小玉和小雲,離開了明輝莊,離開了小庵村。
先是去郭家同曲夫人道別,豈料一直不得見,留了張便條,先謝過曲夫人照拂好意,再言說自己離開,并沒說要去哪兒,後說若有空,再回明輝莊面謝曲夫人。
走了約莫有六七日。
施連只能查到,在盛澤鎮用碎銀子換了了些銅錢,當買了幾件不用的東西被褥,賣掉了自己幾件繡品,而後上了一條客船,在太湖旁的一條河道裏,幾人下了船。
沿湖找了很久,如何再問再找,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三個子。
施連回到小庵村,在那間屋子裏坐了很久。
悄悄在此地待了整整半年,他也找了半年。
親自做了很多謀生的活計,也和鄰裏際相,也過驚嚇和委屈。
他始終不能明白,為什麽要離開他,寧願過這樣的日子,都要舍棄他。
和他,在小庵村,只錯過了短短幾日。
走的時候,施連帶著人,把那日擾的那個醉酒閑漢拖到祠堂面前,當著村民們的面,當著那些流傳過閑言碎語,覬覦過的男人,把這人打得遍鱗傷,奄奄一息。
小庵村的人記得這個揚長而去的年輕人離去時的目,像匕首的刃,冷锃亮,淬火極寒。
那個鬧事的閑漢,不過擡回家幾日,便病亡了。
村民們有報過,最後卻不了了之,曲夫人聽得不寒而栗,擔心宋娘子的安危,托郭家找了關系去問,很久後才知道,那個年輕人的名字施連,九娘子……可能是他沒有親的一個妹妹……
曲池從江都回來的時候,得知此事,整個人都頓住,默默坐了好幾日。
曲夫人瞞了施連和甜釀的關系,只說九娘子離開小庵村,曾經的那個人來尋過,但不知兩人此後如何。
三個月後,從浮梁縣的一家當鋪裏,流出了三件首飾,那是上最後一點從施家帶出的東西,查了許久,原來是一個茶商,路經吳江時,在水邊撿到的一個小香囊,一路帶著,本想送給自己妻子,因家裏缺銀錢,送到當鋪換銀子。
應當是不慎落在水邊的。
自此,他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找到過的蹤跡。
他似乎徹底失去了。
痛嗎?
他開始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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