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們策馬匆匆趕來，高聲維持秩序。

姜玉小心走在隊伍中，湖水兩畔人攘攘，推推搡搡，不斷有人跌下湖泊。

于這個時候，姜玉聽到一陣響聲從對面傳來。

這聲音同水，越來越近。

姜玉夾雜在人中，回首朝對岸看去。

山坡上沙煙彌漫，有一隊兵從沙塵中奔出，鐵蹄如同雷霆敲打著山坡。

那群士兵仿佛是在找什麼人，勒馬四顧，人群為之四散。

雄渾的煙塵之中，一道坐在馬匹上的影，漸漸出現在姜玉的視線中，他著玄袍，背影孤高，當他側過面頰，沙塵繚繞在他深邃的廓周圍。

姜玉心靈被撞一下，雙目一不，盯著那個人，直到他轉首朝這里看來。

二人的視線遙遙相接。

隔著茫茫人海，滾滾紅塵，他一眼就看到。

天地萬在這一瞬間全都靜下，他的目恍若穿過許多漫長歲月，終于抵達的眼底。

人頭攢，眼中一片模糊，只能看到他的影。

一滴淚從眼底毫無征兆地掉落，之前在窯中，那些影影綽綽的夢境，又從眼前走馬觀花而過。

清楚地知曉，如若真命斷河西，一切或許就會像夢中發生的一樣。他會帶的棺柩回長安，將安置在東宮。

生死之間相隔不止是生命，還有心靈與心靈間的隔閡。

還有好些話沒有親口與他訴說。

可紅塵十丈，苦海方闊，怎麼才能與他再見？

在那個夢里，如一縷魂魄飄然，隔著迷蒙的空氣他，對上他那雙曜麗如星辰的眸子，他一襲白，在寂寥的大殿中，目縹緲，仿佛過什麼東西看到。

可兩隔，他又如何能找到？

那寂寥的目，讓姜玉心臟銳疼。

這一刻，所有的，從口奔涌而出。

姜玉忽然出手撥開擋在面前的人，不顧一切，朝他奔過去。

烈日灼灼，巨大的煙塵中，穿過人海，奔涉下水，他亦下馬，朝涉水而來。二人之間好像隔那麼長的歲月終于再次相遇。

不顧一切，拋棄所有，往他奔去。

獵獵風聲呼嘯，袂翻卷如水，沙塵無常拂來。

穿過萬千人，跋涉萬水千山，撲進他的懷里，雙臂摟住他的脖頸道：“皇兄！”

他與在紅塵之中相擁，滾燙的淚水沾二人廝磨的瓣，他輕摟，雙目微紅，與纏綿悱惻親吻。

姜玉的耳畔，響起他沙啞的一聲呢喃：“貞。”淚水奪眶而出。

強烈的意穿云破霧，洶涌的在苦海中翻涌，天地之間，拋灑的都是二人的的風煙。

也他，無論是在紅塵現世中，還是在逝去的苦海中，亙古不變。

98、諾言

塵囂遠去，姜曜捧著姜玉的面頰，上的瓣，呼吸與呼吸糾纏，袂與袂相，湖水揚起二人的袍。

這瓣間溫的廝磨，一層深過一層，變了強烈的親吻，越發難解難分，纏纏綿綿，分開又再次覆上，仿佛至死方休。

像靈產生了牽引，讓二人本能想要靠近。

他睫低垂，向的面頰，看到眼中淚水墜。仿佛有千言萬語，說還休。

他捧在臉頰邊的雙手，指腹抹去眼角細淚，滾燙的呼吸勾纏，輕輕喚“貞”，得到的回應。

瓣中拖出長長的一聲“嗯”，濃的聲音帶。

他低下頭，繼續吻。

吻的、吻的鼻梁、的眼睛，最后落到的額頭上。

眼睫上沾著淚珠，隔著水霧與他對，將面頰埋到他頸間，姜曜襟沾，中萬千涌出，一只手在背后輕輕。

二人立在湖畔中，靜靜相擁，天地寂靜下來。

風煙漸漸散去，湖水溫輕角，這一刻，仿佛地老天荒。

**

這一支隊伍突然從風沙中出現，當中一男子下馬淌水，與湖泊對面向他跑來的子親吻相擁。

這一幕盡數落了百姓的眼中。

眾人不知來人是何人，在那男子上岸后，竟然有兵圍過去，朝二人畢恭畢敬地行禮。

百姓們頭接耳，片刻后，一兵口中說出“太子”二字，太子來流民營的消息一下傳開，引起一片。

一片接一片的百姓跪地：“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回首，讓眾人免禮。

他聲音清雅，如玉石撞發出的清越，極其好聽，百姓們從沒見過太子容，一時間卻也只敢跪伏噤聲，連頭都不敢抬了。

等太子帶著邊的子上馬，二人的影一同消失在塵埃中，跪地的百姓才巍巍抬頭，又朝太子離去的地方叩了三拜。

人群恢復了喧鬧，議論著方才見到的一幕，太子的容貌、太子的氣度、太子為何會來此地。

至于那奔向他的子是誰？很快貞公主住在流民營中的事，就口口相傳開了。

百姓們想不到住在那特殊帳篷中的就是貞公主，更預料不到太子竟會親自來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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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河西張掖郡，郡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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