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貞整理完畢，再見到秦漠寒時，卻是在府外的竹林下。

今夜無星無月，所以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聽他喚了聲：阿貞。”

那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濃濃的疲憊，讓一怔。

秦漠寒比高，葉貞便順理章地垂著頭，不同他對視。

“皇兄何事？”

秦漠寒的目落在臉上，沉默片刻后才說：“對不起。”

“與你無關的事，不用說對不起。”

“我替我母妃道歉，這樣的事不會再有第二次。”

葉貞點頭：“如此便好。”

兩人之間陷沉默，只有竹葉被風吹的聲音沙沙作響。

秦漠寒沒說話，也沒離開，只是靜靜站著。

他的形在黑暗中，連帶著整個人都像是同黑暗融為一，孤寂而又寥落。

葉貞想，應該是昭的事影響了他。

畢竟，他很珍惜那個孩子，畢竟他也是真的想報答那個在他最黯然時里一直陪伴他的小姑娘。

他一直都在錯過。

雖然同兩人已經形同陌路，可看到這樣的秦漠寒，卻依舊有些難過。

不是，而是懂。

希過后的絕，很明白。

“過去的事，便讓他過去吧，畢竟人是要向前看的。”

葉貞終是開口，說出這句話。

秦漠寒寂寥一笑：“所以，你選了他。”

葉貞沉默，沒說話。

可對秦漠寒來說，這就是承認了。

若不是，阿貞是會否認的。

他的阿貞向來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喜歡什麼都擺在明面上，不喜歡什麼也都放的瀟灑。

他的阿貞，可能再也不是他的了。

“阿貞，若有一天，我同他之間只能活一個，你……選誰？”

他這話問的很輕，才剛一出口就像被風吹散了，可依然飄進了葉貞的耳朵里，被聽的分明。

葉貞怔了怔，隨即道：“這個問題，并沒有意義。”

將被風吹的發挽到耳后，淡淡道：“若真有那麼一日，你們的生死也不是我選的，難道我選了你們其中一人，另一人就會心甘愿的赴死？”

秦漠寒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麼，眼前的子曾救他他，曾與他共許白首，原本就是他的妻子，不過是因他一錯再錯而走遠了，走丟了，這一走丟，就好像是永遠錯過了。

他看著眼前低垂眉眼的子，真的很想抱抱，真的很想再。

可手到半空中，卻又緩緩收了回來。

他若了，恐怕兩人連見面的機會都沒了。

秦漠寒閉上眼睛，結滾了滾：“我愿意的，阿貞，若真有那麼一天。”

葉貞垂落在側的手猛然收攏，抬起頭想要問些什麼，卻只能見到男人寂然而孤絕的背影。

葉貞停在原地，始終沒有追上去。

直到寒王府的馬車消失在視線中，才發現上不知何時已經披上了一件披風。

披風溫暖，將夜風阻擋在外，而葉貞抬眸，卻見男人已經先一步走在了的前面，連話都沒同說一句。

攏了攏上了披風，跟著他進了府。

*

寒王府。

秦漠寒回來時已經快到子時，可門口跪著的人卻并沒有挪地方，甚至連姿勢都沒變過。

“王爺，這人已經跪了好幾天了，要不要通知京兆府？”

秦漠寒淡漠：“漠北的假郡主，無需大應手。”

“是。”

昭遠遠就瞧見秦漠寒的馬車來了，見馬車沒有停下的意思，一咬牙就從地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朝馬車沖去。

“漠寒哥哥，漠寒哥哥……”

昭臉上的傷已經沒有流，應該是被重新換了藥，但下卻是有大片干涸的暗紅跡染在服上，似乎也不在意，本沒換，渾都有腥味。

侍衛上前攔住，而站在冰寒的刀鋒前，聲淚俱下：“漠寒哥哥……”

秦漠寒抬眸，神平靜到了極點，淡淡地瞧著：“本王的意思，下人還沒同你說清楚？”

昭大半張臉都包裹在紗布之下，淚眼婆娑：“漠寒哥哥，我不信他們同我說的，我想當面同你說清楚。”

“我可以解釋的，昭郡主不是我殺的，當時被野襲擊，已經奄奄一息，不希你因為的死而傷心，所以死前才希我代替，完未盡的事……我一剛開始是想和你解釋的，但我那時已經上你了，我舍不得離開你，所以我才……”

“雅蘭，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留著你的命嗎？”

昭聽到秦漠寒這個名字，頓時淚流滿面：“漠寒哥哥，我是昭，我是你的昭，不是雅蘭啊……”

秦漠寒看著這個癲狂的人，角卻是冷漠到極點的笑意：“我留著你，只是不想讓你死的太痛快。”

他頓了頓，淡淡道：“畢竟，生不如死可比死，讓人解氣多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像是一針，狠狠地扎在昭心上：“漠寒哥哥，我真的你，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的哭聲被寒王府大門所隔絕，至于昭，則在大門落下的瞬間重重地跪在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付出了這麼多，還是得不到想要的一切？

僅僅是因為出低賤，僅僅是因為沒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嗎？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是想要榮華富貴，肚子里的孩子也的確不是秦漠寒的，可是真的秦漠寒的，真的肯為他付出一切的！

昭痛苦地嘶吼著，很快就有人將拖走，眾人也不過議論幾句，便不再說什麼。

這種蛇蝎毒婦，寒王真是菩薩心腸才不殺了，就算千刀萬剮，被浸豬籠都是不為過的。

寒王府外的暗，有人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興味。

這個人，倒是個好苗子。

*

翌日，閑王一大早就來了別院，葉貞同他了解過大理寺初審的況后，緩緩開口。

“忠義候的案子，皇上圣意如何？”

閑王沉默片刻，緩緩開口：“其他人流放，但忠義候我盡量讓父皇留他一命。”

葉貞點頭，閑王見心低落，挑眉開口：“想不想知道現在漠北使臣在哪里？”

葉貞看向他：“不想。”

權野要做的事，從來不問，也不干涉。

閑王勾：“你還真是心大，就不怕他被別的人搶走，他的桃花，可遠比你想象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