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夜笙手中折扇輕搖，瞥了眼越發沉冷的男人，嗤笑：“強扭的瓜不甜，可不就是這個理。”

“哦？”閑王溫笑：“理雖是這個理，但若真看上了死皮賴臉也得留著，花了那麼大的代價才進了人家的宅子，現在被人趕一趕便出來了，實在是不合算。”

閑王笑了笑，嗓音疏朗：“這年頭，長的，又聰明，還能帶兵打仗的人著實不多。”

初見葉蓁，他心中便有猜測，但凡子畫皮畫骨，但這魂卻是難變的，以前的葉貞如烈焰朝，現在那子野沒變，卻是更有韻味了。

男人冷漠的臉微側：“我你主審忠義侯府的事，是讓你評判我人的？”

閑王唔了一聲，修長的手指轉著右手拇指上的扳指，打著商量：“不過是個棋子，我瞧你也是厭了，我如果接手，你不會不給面子吧。”

權野眼中波瀾不驚，邊卻是若有似無的笑，讓人看的心涼：“想死自便。”

轉扳指的手一頓，閑王轉向聞夜笙，眉峰微挑：“我說二位未免也太霸道了，我周游四海，看上的也就那麼一兩個，難道你倆過的人，還就賣給你們，別人沾也沾不得了？”

聞夜笙把玩著手中的扇子，似笑非笑：“公主府又小又破，他怕咯著他相好，如今已經重新置了一座宅子要雙宿雙飛。”

閑王轉頭，瞥見權野那深淵似海睨著他的眼，滾了滾嚨：“……我不想死，剛才那句話，我收回。”

權野眉目冷淡：“你剛說我們兩人霸道？”

閑王覺得自己很冤，口而出：“忠義侯府還沒倒，刑部尚書的兒子就敢對葉蓁手腳，我回來時瞧見清歌在街上賣藝營生，卻差點被人打死，難道不是你們暗中施加懲戒？”

空氣突然安靜。

閑王覺得有些冷。

當他看到權野角漸起的弧度時，驟然覺得更冷了。

而聞夜笙的折扇放在桌上，一雙桃花眼里滿是沉：“缺人的話，我將你送到西楚可好？”

閑王哭無淚：“……不必，多謝。”

好歹也是多年兄弟，他不就是想和葉貞接接，要不要送他去死？

要知道，聞夜笙平常活就是個風流紈绔，可一旦提到清歌，誰提誰倒霉。

*

翌日，葉貞和宋嫣然用過早膳，便聽見門外吵吵嚷嚷，約可以聽見只言片語，什麼青樓子，什麼冒牌貨之類的。

宋嫣然皺眉：“這些人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如今你還是公主，他們如此謾罵侮辱，就不怕五馬分尸。”

葉貞倒是不在意：“殺一個可以，但能把他們都殺了，更別提這事還有人推波助瀾。”

吹了吹茶杯中漂浮的碎葉，淡淡道：“說到底也怪不得他們，不過都是人云亦云。”

宋嫣然微嘆口氣：“要不我陪你出去逛逛，免得在這里堵心。”

“沒事，無論到哪兒，我也總歸是要面對的，逃避沒有任何用。”

“但……”

“嫣然，事到如今，你能對我說這些，我記在心里。”

自古都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公主府從門庭若市，到門可羅雀，也不過就是一天的時間。

宋嫣然瞧了片刻，見目冷靜而堅定，想了想才說：“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因為我們兩次共患難？”葉貞輕笑。

宋嫣然回的坦：“因為我看你順眼。”

兩人會心一笑，葉貞便吩咐管家打開大門，讓公主府外的聲音能夠更清晰地傳進府。

公主府的大門突然打開嚇了嚼舌的三姑六婆一大跳。

們大多是被人買通，也有部分人云亦云的，此時見府門大開，嚇的立刻要跑。

可沒想到，人還沒跑呢，就被公主府仗劍而出的侍衛團團圍住，眾人頓時心虛不已，但也有個別膽子大的，破罐子破摔。

“公主殿下這是做什麼，我們在大街上閑聊，沒礙著誰，也沒防著誰，看您這架勢，是要抓人？”

管家從府出來，看向眾人，眉眼平和。

“殿下恤各位，想著大家聊了這麼長時間，想必也是口干舌燥，腹中空空，這才搬些桌椅板凳，奉上瓜子好茶，再支個棚子，免得著大熱的日頭，曬個頭暈眼花就不好了。”

說完，不過片刻時間就上齊了桌椅板凳，擺好了零瓜果，侍衛支起棚子后便回了府，只是府門依舊敞開，不見關閉。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知該不該繼續，那花錢讓他們散播消息的人，也沒說會有這麼一出啊。

片刻后，又有人竊竊私語。

“我瞧這公主這番做派，竟是不怕人議論，這傳言恐怕未必為真吧。”

“是啊，若我是假的，肯定天天閉門不出，又怎麼會擺出一幅開門迎客的姿態。”

“這也說不準，說不定就是以退為進呢？”

“我倒是覺得傳言未必是真，如果真是青樓子，又怎麼可能在春獵斗場的時候連獅子都殺了，如果不是忠義候的種，膽子怎麼會這麼大，肯定嚇都嚇暈過去了。”

門外的議論聲由最開始的一邊倒，出現了兩極分化。

府的宋嫣然點了點頭：“你這招用的妙，只是你到底有何打算，京城可不止有這點百姓。”

“我會回稟皇上，由大理寺主持，公開解決此事。”

“這妥當嗎？有大理寺在場，一旦此事沒有解決，恐怕會讓有心人利用。”

墻倒眾人推，更可況其中還牽扯了葉家。

“若我沉默，此事只會愈演愈烈。”

而就在這個時候，小桃從府外快步進。

朝宋嫣然行了一個禮，卻是看了后者一眼。

“有話直說，嫣然不是外人。”

“是。”小桃應聲，緩緩開口：“閨學副院長下帖，希殿下明日上午能夠赴閨學的群儒會。”

“群儒會？”

這個群儒會，葉貞是知曉的。它是一個由閨學和太學聯合舉辦，各抒己見，針砭時事的聚會。

期間，凡是閨學和太學有些名的才子佳人都會出席，并且還會有不聲頗高的鄉鄰參加，群儒會上言論風向在百姓中影響頗深，尤其在京城尤甚。

而這個閨學副院長，也略有耳聞，聽說師從當代大儒，背景深厚，向來以不畏強權，言語犀利聞名，就算是文帝對，也要給上幾分面子。

曾經有人想花大價錢在群儒會上出名而買通，后來反而被一陣槍舌劍，無言見人，之后的名聲便越發響亮。

“殿下，您去嗎？”小桃有些不確定。

葉貞垂眸，片刻后利落果決道：“去。”

宋嫣然思索片刻，還是開口：“你最好還是別去。”

“這個閨學副院長，可是寒王殿下的舊相識，怕是來者不善。”

葉貞沉默。

秦漠寒的舊相識。

為了幫昭出氣，他當真是盡了心了。

笑了笑，眼中滿是涼薄：“見招拆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