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妝兒下意識去撓,朱謙亦抬手替別去,沈妝兒這一抓,恰恰抓住了他半手指,嚇了一跳,連忙起來,轉眸對上一雙深邃又沉湛的眼,沈妝兒愣了愣,立即將手從他掌心出,后退一步,
“王爺回來這般早?”
朱謙垂眸盯著,未答,目移至那幅寒山圖,抬手去拾,卻被沈妝兒眼疾手快給奪去,尷尬地笑了笑,
“拙作,別污了王爺的眼...”
二話不說將畫卷起,毫不猶豫一團。
朱謙眼睜睜看著一幅畫作被毀,很不高興,皺了皺眉道,“你什麼時候開始臨摹我的畫?”
沈妝兒間一哽,看來是被他瞧見了。
咬了咬下,隨口應付道,“不記得了....”
朱謙盯著的眼,平平淡淡,毫無波,心中一時起了幾分躁意,卻也不知該說什麼。
兩個人就這般沉默的立著。
風聲瑟瑟,起珠簾颯颯生響。
朱謙想起此行目的,嗓音低啞道,“我要離開些時日....”
沈妝兒聞言抬起亮晶晶的眸,“什麼時候出發,去多久?”
也不知是不是朱謙的錯覺,竟覺得好像有些歡喜。
他遲疑地看著,淡聲道,“多則五六日,則三四日....”
沈妝兒憾地笑了笑,“那還好,既如此,妾替王爺準備行裝...”
語畢,行了一禮,匆匆繞過他往正院走。
朱謙看著輕快的背影,心里膈應得慌,莫非昨夜折騰狠了,又記恨上了?
真真是小家子氣。
朱謙總共去了六日,沈妝兒算是過了幾日舒心日子,原先無論朱謙在與否,日日皆要去西苑給夫人請安,在心里將當半個婆婆對待,重生后,索丟開,全當西苑是擺設。
四月初七午后,溫寧親自過來告訴沈妝兒,朱謙已回京,現宮復命去了,大約回來用晚膳,又特意提起后廚備好了新鮮的鋪鴿之類,暗示沈妝兒可親自下廚。
沈妝兒原是不想手,但礙于溫寧滿眼的期待,只得挽了挽袖子,不不愿去了后廚。
挑揀了朱謙數日吃的做了兩樣,燉了一鍋蘑菇人參豆腐湯,煎了一盤藕茄,做好后,便回了凌松堂歇息,這一覺睡到天將暗,留荷進來告訴沈妝兒,朱謙還在宮中未回,聽說岑妃不適,去咸福宮探去了。
沈妝兒懵了懵,總覺得有些火花自腦海閃過,仿佛有些不對勁。
留荷見沈妝兒神怔惘,攙著下了塌,往梳妝臺一坐,“王妃,您明日也得宮探岑妃娘娘,給娘娘侍疾...”
沈妝兒聽了這話,猛地想起前世一樁事。
有一回,朱謙打宣府回京,恰恰撞見岑妃染了風寒,回來得晚了些,做好的膳食熱了又熱,那日的湯水里滲了幾味藥,原是替他補補子,后來方知是有人算計,將那幾味強健的藥換了春/藥,朱謙喝下渾不適,夜里雖是要了幾回,卻也因此對生出幾分嫌棄。
他極重規矩,最不喜人玩弄手段,獻于他。
那時的渾然不知自己被人擺了一道,還喜滋滋地以為丈夫心悅,與纏綿不休。
恍惚想起,便是今日?
不管怎麼樣,今夜的膳食是無論如何不能要了。
沈妝兒當機立斷吩咐聽雨,“你即刻去后廚,將今日備好的晚膳全部倒了,再親自督視,重新做幾樣來。”
聽雨吃了一驚,待要細問,卻被沈妝兒神凝重推道,“快些去,趕在王爺回來之前重新做上一桌。”
聽雨一頭霧水,卻也只能依著沈妝兒的主意來。
到了戌時初刻,人還沒回來,這個時辰了,他若在咸福宮,岑妃定吩咐人給他備膳食,于是著空乏的肚皮吩咐道,“我了,上膳。”
不多時,沈妝兒要的膳食擺在了西次間,留荷親自伺候用膳,坐下方才半晌,飯都沒吃上幾口,廊外傳來沉沉的腳步聲,響了幾聲“王爺...”,是朱謙來了。
一屋子仆人提了個心眼,均忐忑地看著沈妝兒。
沈妝兒平靜地放下筷子,緩緩起繞過酸枝高凳走出,還未抬眼,卻見那道頎長俊的影已繞過屏風踏了進來。
不曾去瞧他,低眉順眼地屈了屈膝,
“妾給王爺請安。”
聲音平平淡淡,再無余話。
朱謙生得高大,眉目清冷,形如山峰矗立在屏風,力撲面而來。
屋的下人戰戰兢兢的,大氣不敢出。
唯獨沈妝兒攏著袖站著,既無懼,更無討好。
朱謙瞥了一眼已過的菜肴,臉閃過一不虞,“母妃著了風寒,我耽擱了些時辰....”
這是在解釋他為何晚歸?
沈妝兒并未放在心上,“王爺用過了嗎?”
朱謙深深看一眼,目幽長又冰冷。
沈妝兒明白了,這是不曾用膳,自然也察覺到他的不快,面無表吩咐留荷,“添一雙碗筷吧。”隨后立在凳子后等著朱謙先落座。
朱謙畢竟是天潢貴胄出,自小養尊優,習慣被妻子服侍,今日被這般忽略,著實是不快的。又或許真正令他不快的,不是一頓膳食,而且沈妝兒的態度。
沈妝兒雖不樂意伺候他,念著不一他的火,這頓飯怕是吃不安生,便迅速給他布了幾碟菜,朱謙了筷子,方迫不及待塞了一塊辣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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