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周凜安，是不是我弄死的？”

瑞瑞看著勺里一不的小金魚，鼓著一對大眼睛，知道這是真的死翹翹了，心頭自責得要命。

“不關你的事。”

周凜安上前，把瑞瑞從凳子上抱下來，“氧氣不是萬能的，一段時間就會死掉一些魚，工人會過來重新換一批。”

瑞瑞睜大眼睛：“真的嗎？”

周凜安點頭：“真的。”

小家伙這才放下心來。

周凜安問他，“還玩嗎？”

瑞瑞抿抿，搖頭：“明天再玩吧，我覺，不拿東西去它們，可能會活得久一點。”

周凜安角漾笑，他的腦袋。

周紹榮和昭昭已經朝著頭走過來了。

昭昭喊周大哥，周紹榮點頭。

周紹榮看一眼孩子，又看周凜安：“他喊你什麼？”

周凜安：“他以為他和我平輩。”

周紹榮聞聲一笑，抻了抻，蹲下去扣著孩子，“瑞瑞，跟我打個招呼，咱們認識一下。”

瑞瑞眨眼睛，看昭昭，又看周凜安。

然后問周凜安：“你們長得很像，他是不是你哥哥？”

周凜安：“嗯，我大哥。”

瑞瑞：“哦。”

喊周紹榮：“大哥好！”

周紹榮：“……”

昭昭和周凜安在旁邊低聲笑。

周紹榮瑞瑞的腦袋，“我大你三十歲，至也要喊聲叔叔。”

瑞瑞：“那不，輩分，大了。”

“哈哈哈！”

昭昭實在是忍不住了，笑出聲來。

這輩分是徹底套了。

“周大哥，你和凜安慢慢聊，我帶瑞瑞上去睡覺了。”

昭昭彎腰抱起瑞瑞，瑞瑞也開始打哈欠了，一只手摟著姐姐脖子，一只手朝周紹榮周凜安兄弟倆揮了揮，“周凜安，大哥，我去睡了哦。”

周凜安頷首示意，周紹榮雙手背在后，皺了眉。

上樓梯的時候，瑞瑞轉過頭去趴在昭昭肩膀上，看周紹榮。

周紹榮比周凜安看起來更嚴肅，更威嚴一些，但瑞瑞不會像最開始見到周凜安那樣，怕他，反他。

但小孩子不懂表達，他這些心思昭昭也不知道。

瑞瑞困了，昭昭把他放在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昭昭給他換了個新的造口袋，蓋好被子，這才下樓去。

樓下客廳今晚燈火通明。

前一個月，周紹榮一直都和周懷準的親信在緬北，前幾天周懷準他回來辦事，他才能來一趟周凜安這兒。

來之前去了一趟老宅，讓管家準備了一大堆滋補食材讓他帶給周凜安，說是要給昭昭補，養好才好生孩子。

老宅有周懷準的眼線，話早已傳回周懷準那邊，所以周紹榮是正大明過來的。

“二叔戒備心比任何人都重，哪怕現在信任我，我也并非完全自由。”

周紹榮了口煙，點著煙灰，眉心擰著：“我這趟過去，通訊工被沒收，用的是他們給的手機。”

“幾年前有同事查案子查到那邊去，回來有說過地方武裝的事，這次親眼看見才知道，原來二叔的勢力已經這麼大了。”

周凜安眉宇微蹙，手里著煙，“是六年前我回國時開始布局的？”

“應該不是。”

周紹榮在緬北一個月，已經徹底清周懷準的底細，整片整片的山，大批的武裝力量，和當地切的關系，不像是六七年能建立得起來的。

也就是說，這個人狼子野心，很多年前已經在利用恒盛洗錢，只不過那個時候他就只是想著洗錢，并沒有想要吞掉恒盛。

是周凜安的回國，周懷盛對小兒子的偏在周懷準心里形了一面鏡子，照妖鏡一般照出，即便是親兄弟，也沒有親兒子親。

周凜安逐漸上位，周懷準在集團的力量逐漸被削弱，鳩占鵲巢的野心日益漸長。

六年前，時俊寧發現手底下人做的賬目有問題，看似幾錢的差池實際上能追溯幾個億。

暗自查了小半年查到周懷準上，還沒來得及通知周懷盛，人就被有關部門扣住了，說他做假賬——

“二叔太明，他有那個腦子，但凡走了歪路，天下保準不太平。”

周紹榮垂著眼簾，煙頭磕在煙灰缸上點了頭，“時俊寧開始查他的時候，他已經知道了，一邊看著時俊寧搜集證據，一邊找人用時俊寧的權限重新做了一套賬，賬上那幾錢足以讓時俊寧把牢底坐穿。”

“凜安，論狠，沒人比得過二叔。”

“于算計，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甚至到了六親不認的程度。”

周紹榮說著，心是復雜的，到底喊他一聲二叔。

小時候，二叔不是沒疼過他。

抱過他，背過他，年齡相差不多，很多年前像是兄弟一般相。

是什麼時候事發生了變化，沒人知道。

周凜安藏在心頭的，于今晚，像周紹榮坦白，“他不是爺爺親生的。”

這話一說出來，不僅周紹榮愣住。

連安安靜靜站在樓梯那頭的昭昭也愣住。

下意識微微一口氣，被周凜安和周紹榮聽見。

周紹榮招手，“昭昭過來坐。”

這才過去。

看有點窺聽私的尷尬，周凜安握住的手，“沒關系，你聽著就是。”

昭昭點點頭。

周紹榮滅了煙，看：“我側面打聽了雨晨的事，當年從我那逃走之后，確實是失蹤了，而不是被二叔抓走了。”

昭昭問他，“那時候，為什麼不讓姐姐知道事？”

周紹榮：“我們有規定。”

昭昭便不吭聲了。

很多認為理所應當的事，其實都不是那樣的，覺得周大哥讓姐姐知道了真相，事就不會發展那個樣子。事實上，很多臥底的家里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實工作是怎麼樣的，雙向保護。

“你也不要過于擔憂，凡事往好的方面想。”

周紹榮說，“我們的人不余力一直在搜索雨晨的下落，昭昭，除了是你的姐姐，也是我的人，是我兒子的母親，要說痛苦，我不比你，但是人不能一直留在痛苦里，至我們還活著，活著的人是要積極面對生活的。”

“對不起。”

昭昭道歉，這一聲對不起，明明白白讓周紹榮聽見在過去的日子里，昭昭對他的怨恨。

那些怨恨在這一刻終于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