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你!那要是有什麼事兒呢?你這往后,就什麼事兒也沒有?有了什麼事兒怎麼辦?那不抓瞎了?”
艷娘沒說話。
“還有!你家妮兒現在還小,以后大了,要說親吧?你天關著門悶家里,你搬過來,小一年了吧?我瞧著,也就我來來往往的,也是因為給你遞東西。
“剛開始,你說你從建樂城搬過來的,我還當你老家在建樂城,往后你要把妮兒嫁到建樂城,后頭我問過你,你說建樂城沒親戚,妮兒也嫁不到建樂城,那你家妮兒,得嫁在咱們應天府了?
“那你這閉門不出的,往后,怎麼給妮兒說親哪?別說遠的,就是這鄰里鄰居的,你都不認識,人家說不定都不知道你家有個妮兒,那以后,你怎麼說親哪?”
艷娘眉頭微蹙,還是沒說話。
“唉,你這個人,主意定得很。
“我家大妮兒說親的事兒,我跟你說過沒?”
艷娘搖頭。
“我家里,從前窮,我在酒樓里端茶遞水,我們當家的在后廚干雜活,那時候,哪有人瞧得上我們家,后頭,我不是當了這順風的掌柜,錢就不說了,咱順風這工錢,那可沒得說!”
老王嫂子驕傲的抬了抬下。
“不錢的事兒,這份地步兒吧,也不一樣,還有件事兒,我先說我家大妮兒的事兒,再跟你說。
“先頭窮的時候,我看中的一兩家,唉,人哪,是吧,水往地流,人必定往高走,我家此一時彼一時,我家大妮兒這親事,也是此一時彼一時。
“可人家來說的那些家,從前都在咱們頭頂上,本沒來往過,咱們就啥也不知道,是吧?
“我就愁,我跟你一樣,是個疼孩子的,兒子娶媳婦還好一點點,媳婦兒人好,別的,能將就,可閨嫁人,這人品家教,可一點兒也將就不得!
“先頭,是我們當家的打聽,先說黃秀才家小兒子,可哪兒都好,我們當家的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做夢都帶笑聲,那孩子我也見過好些回,常到鋪子里買朝報,人生得好,瞧著脾氣也好得很。
“可我想想,還是得打聽打聽。
“我就去打聽了,你瞧瞧,像我這樣,做著順風的掌柜,天在鋪子里,不是這個人,就是那個人,來來往往好幾年,這能打聽的人,就多了是不是?
“你說要是你這樣的,天不出門,你就是想打聽打聽,你找誰打聽?
“這是你不能關著門過日子的頭一條!你記著!
“后頭我一打聽,說黃家小子哪哪都好,就是和伎姐兒來來往往,今兒這個,明兒那個。
“我回去,就跟我們當家的說了,我們當家瞪著我,說這算啥病,男人不都這樣,那是秀才家,家里也不這點錢,就是玩玩,這沒啥。
“你看看,這是男人看男人!他們覺得沒啥!
“要是咱們呢?我跟我家大妮兒一說,大妮兒就搖頭,你看看,我跟你說,這男人看男人,跟人看男人,不一樣!
“男人都講什麼大節,睡個伎兒納個小,不管家事不,那都不是事兒,男人嘛,可咱們人,知道這中間的苦,對不對?
“我知道,你家里必定不簡單,肯定有人支撐,可你得想想,誰替你家妮兒打算這些的細事兒?
“我家大妮兒這親事,要不是我有本事打聽,我要是不當這順風的掌柜,這親事擱爹手里,就嫁到黃家去了,爹還得覺得他對閨那是掏心窩子的好!”
艷娘擰起了眉頭。
“再說那一件事兒!”說到那一件事,老王嫂子聲調揚了上去,語調里溢著笑意。
“這事兒,我是一想起來就想笑,一想起來就想笑!”老王嫂子拍著手,“我婆家不能算窮,當年我嫁過去的時候,家里有五十多畝地。
“我們當家的是老大,后面四個妹妹,再一個弟弟,老生子兒,我那翁姑倆,疼這小兒子疼的,恨不能割給他吃。
“后頭,我嫁過去,也就五六年吧,四個妹妹都嫁了,我那舅姑倆,就說,趁著他們老倆口還活著,先給他們兄弟分家。
“這家怎麼分的呢?就是這城里那宅子,給我們,五十多畝地,給他弟弟,那老倆口說,他們跟著弟弟養老,平時不用我們給錢,逢年過節,拎點兒東西過去看看他們就行了。
“唉,公不公道的,不提了。
“這是前,后頭我那家翁死了,家姑還在,上個月,家姑找到我們家來了。
“我這個家姑吧,從分了家,這麼些年,就沒上過幾回門,先頭我們家窮,從來不來,我們當家的說,說不來,是因為看著我們過的那日子,心里難,眼不見為凈。
“后頭,我做了順風掌柜,這日子,多好!
“我沒理,我們當家的,去接他娘,接了沒有十趟,也有八趟,總算接過來一回,我們當家給他娘買綢裳,吃這個買那個,老太太就住了一天,隔天一清早,非走不可。
“為什麼呢,瞧著我們日子過得太好,想想小兒子,還是心里難!
“不說這個了,我這,越來越碎。
“說回去,上個月,我那家姑突然就來了,還不是一個人來的,小兒子推著來的,你瞧瞧這架勢,這就是有事兒來了。
“事兒吧,還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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