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衙役從伍二叔手里領了紅頭簽,一路小跑,趕去請鄒大掌柜。
里正帶著一群新人出現在城門外時,鄒旺就得了信兒,早就準備停當,就等衙役過來了。
邸店就在衙門外不遠,大堂外,一層又一層的看熱鬧閑人還沒來得及議論幾句,鄒旺帶著幾個小廝長隨,就跟著衙役到了。
鄒旺規規矩矩、恭恭敬敬跪下磕了頭。
伍縣令將狀子遞給他二叔,伍二叔再將狀子遞給鄒旺,鄒旺一目十行看完,雙手舉起狀子,遞還給伍二叔,看著伍縣令笑道:“回縣尊,小人的東家,是收留了一個婦人,帶著兩個孩子,一個兩歲左右,一個當天才剛剛出生,兩個都是孩兒。
“至于這婦人是不是吳家這狀子上所說的媳婦兒,小人不知道。”
“你說他們東家,噢,你們東家是男是?”伍縣令正要問吳老娘,突然想起個大問題,趕問鄒旺。
“我們東家是位小娘子。”鄒旺忙欠陪笑。
“那就好,我問你,你說他們東家收留的這子,是你兒媳婦,你可有證據?”伍縣令看著吳老娘問道。
“你讓他把人帶出來!這都是我們村上的,你讓大家看看不就知道了!”吳老娘底氣壯起來。
“我問你有沒有憑證,不是問你人證,可有憑證?”伍縣令沉臉再問。
吳老娘看向里正,里正忙欠答話:“回縣尊:有婚書。”
里正答了話,急忙示意吳老娘,吳老娘呃了一聲,趕從懷里出婚書,遞給衙役。
伍縣令擰眉看了婚書,再將婚書遞給鄒旺,“你看看,這可是證人證俱全。”
“回縣尊:“鄒旺掃了眼婚書,笑起來,“我們東家收容的這母三人,和吳家無關,吳家這婚書上的吳趙氏,當是另有其人。”
“縣尊,您得讓他把人帶出來,我們村里人都認識吳趙氏,一看就知道了!這可瞞不過去!”里正覺到了縣尊對這位大掌柜的那份客氣,有點兒急了。
“縣尊,我們東家收容的母三人,是揚州人,姓宋,名書,出書香門第,絕非什麼趙氏。
“我們東家一向仔細謹慎,收容宋書母三人當天,就打發人往揚州打聽底細。
“如今,已經從揚州府調出了宋家戶冊,由揚州府衙寫了明證,確如宋書所言。
“我們東家怕有人糾纏不清,又四個尋找宋家鄰居、宋家親戚,以及宋老爺的學生等,找到了七八戶,總計十六個認識宋書的,已經從揚州請到了高郵縣,就在邸店,請縣尊傳喚。”
伍縣令暗暗松了口氣,下意識的和他二叔對視了一眼。
果然,大當家做事,滴水不!
黑馬一只手高舉著從揚州府衙調出的戶冊,以及府衙那份蓋著大印的證書,帶著從揚州請過來的十來個人,進了縣衙大堂。
“縣尊!您得大牛媳婦出來!當面問問,就這麼狠心,讓孩子沒爹?”里正急眼了。
“縣尊,宋娘子投進邸店時,剛剛生產不足半天,九死一生,這會兒,正坐著月子。
“這要真是他們吳家媳婦,他們難道不知道還在月子里?要是知道,還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帶宋娘子出來,這是另有用心,還是沒把媳婦兒當人看?
“這是待媳婦兒!
“這樣待媳婦兒,要是在你們家,是你們的姐妹,你們會怎麼辦?是不是就要抬嫁妝斷親了?”鄒旺說到最后一句,擰看著敞開的大堂兩面看熱鬧的閑人,揚聲問道。
周圍頓時連喊帶:
“砸了他們吳家!”
“打們板子!”
…………
“鄒大掌柜東家收留的母三人,是揚州宋秀才之宋書,有戶冊,有府衙證書,有人證,確認無誤。
“你們要是一定要說宋書就是你們媳婦兒,這婚書上,為什麼是趙氏?這婚書是偽造?”
“是說姓趙!”吳老娘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大堂跪的那群人,是們說姓趙!
“你所謂的大牛媳婦,無無證無憑無據,是吧?”伍縣令冷臉看向里正。
里正臉都青了,他實在沒想到,天半死不活的大牛媳婦,竟然是什麼秀才之,這會兒,才戶冊都出來了!
“許是,認錯人了。”里正還算有急智,認個認錯人,最多打上幾板子,偽造婚書,那可是要流放的!
“認錯人?”伍縣令啪的一拍驚堂木,“這宋娘子,幸虧是逃到了鄒大掌柜東家那里,要是逃到別,豈不是要被你們生生搶去?壞了清白命?真是豈有此理!
“你們,誰是主謀?”
“是!”里正飛快的指向吳老娘。
吳老娘沒反應過來。
“念你村婦無知,又確實走失了媳婦兒,從輕發落,戴五斤枷,示眾十天。
“你為里正,明知不法,推波助瀾,這里正,你當不得了,打十板子,罰五兩銀,許你挑。”伍縣令接著道。
“罰銀罰銀!”里正急忙磕頭。
他年紀大了,十板子下去,說不定這命就沒了。
鄒旺垂手站著,垂眼聽著,一聲不響。
伍縣令發落的極輕,這個,他想到了。
“學先生宋書母三人,和下安村吳家無關,下安村吳家若再糾纏,必當重!”伍縣令再一拍驚堂木,聲音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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