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本地的,還是從揚州過來的?上頭管事兒是誰?”李桑跟在后面,問了句。
“小的是揚州過來的,這兩位是咱們建樂城本地人,小的們是跟著高管事過來的。”驗好棉花的伙計聽李桑這句問話問的不一般,急忙欠答道。
“有多人在收棉花?高管事呢?”李桑接著笑問道。
“和小的一起過來的,總計二十個,每人搭兩個人,總計二十隊,高管事,小的就不知道了。”伙計陪笑答話。
李桑嗯了一聲,看向顧晞,顧晞正興致的挨個看著排隊的農人筐子里的棉花。
“咦,你這筐里,就這些,怎麼這麼?”顧晞看到第三個,是位老婦人,破竹筐里,一層棉花連筐底都沒能蓋滿。
老婦人橫了顧晞一眼,沒理他。
“把棉花苗兒撥了喂了。”后面一個婦人,聲調里明顯著幸災樂禍的味兒。
“我想喂,我喂咋啦,關你啥事兒!”老婦人猛回頭,沖婦人吼道。
“我沒跟你說話,我跟這位大爺說話!”婦人一邊說話,一邊用力拍著那大半筐棉花。
老婦人狠狠的剜了眼婦人那大半筐棉花,猛的轉回了頭。
顧晞看著烏眼般的老婦人,往旁邊退了兩步,接著往后看,卻不敢輕易多話了。
老婦人的棉花太,攥著四個大錢,再次狠剜了眼正盯著伙計驗棉花的婦人,氣哼哼的走了。
婦人拿了近百個大錢,眉開眼笑,抱著裝著銅錢的竹筐,連走帶跑。
后面的一位老婦,竹筐里堆著滿滿的棉花,顧晞往前半步,微微頭看著筐子里的棉花,笑道:“你家棉花這麼多,這棉花看著不錯,你家多地?”
“是多!我一顆苗都沒撥!”老婦滿的牙掉的風,拎了拎破竹筐,渾都是笑。
驗棉花的伙計遲疑了下,顧晞忙往旁邊讓了兩步,示意兩個伙計和車夫,“你們收你們的,別管我們。”
驗看棉花的伙計欠應了,拉過老婦那筐塞的滿滿的棉花,細細驗看。
伙計將老婦筐子里的棉朵一個個挑出來,分三堆兒,過了秤,旁邊的伙計記好帳,從木頭箱子里一把把抓出大錢,蹲在地上,點給老婦。
老婦兩只眼睛圓瞪,先是全神貫注的盯著驗棉花的伙計,看他往三等的放一朵,就心疼的往前一頭,看著往一等里放幾朵,就笑的看不到眼睛。
車夫過秤時,老婦著頭,屏著氣,看著車夫提著秤,秤尾低的秤砣差點掉下去,笑一朵花兒,不停的欠道謝。
再到記帳的伙計一把一把抓出銅錢,老婦蹲在地上,一個一個,細細的數。
總共數了一百九十八個大錢,十個一堆放在地上,老婦仔仔細細,一個一個再點過一遍,一把一把,小心翼翼的將銅錢放進那個破竹筐里。
老婦看著破竹筐底上鋪的滿滿一層的銅錢,小心翼翼的抓起一把銅錢,手一松,銅錢咣咣噹噹掉進錢堆里,清脆的叮噹聲,能聽到,也能看到,老婦笑出了聲。
“有錢了?”顧晞湊過去,笑道。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八!”老婦沖顧晞喊。
“我是說,你有錢了!”顧晞提高聲音。
“可不是,我沒舍得撥!他們都撥了,我沒舍得!那生生的苗兒,多好呢!瞧瞧,長出來的都是錢!大錢兒!瞧這大錢兒!”老婦慈無比的端祥著的大錢兒。
顧晞無語的看著。
李桑失笑出聲,上前一步,近老婦耳邊,高聲問道:“這錢給誰啊?”
“不給誰!做新裳!還想吃頓!我的錢!”老婦摟著破竹筐,瞪了李桑一眼。
“好!就該這樣!”李桑沖老婦豎起大拇指。
老婦斜瞥著李桑,一把抱起破竹筐,“就是我的錢!我的!”
顧晞哈哈大笑,拉著李桑往后一步,“你過來,那是的錢,你別打主意。”
李桑也笑出來,一邊笑一邊往后幾步。
“走吧。”顧晞示意李桑。
兩個人回到道上,上了馬,接著往前。
剛到頭一皇莊,喬先生就連聲說好,就這里了,趕定下來!趕工!
李桑無語的看著,李啟明趕推喬先生,“您先別說話,大當家還沒說話呢。”
“這里多好!趕工……行吧,你們看吧。”喬先生轉頭看到李桑那一臉的無語,一臉訕訕。
五六個挖冰窖的行家里手,和四五個堪輿先生,一邊拿著細長的鏟子,一邊拿著羅盤,神嚴肅,舉止莊重,沿著莊子邊,一邊走幾步鏟一鏟,一邊托著羅盤,掐著手指,念念有詞。
顧晞看看這邊,再看看那邊,向著李桑側頭過去,著聲音,先抬下示意挖冰窖的那一伙,“這邊還好,能挖不能挖,實實在在的,雖說肯定也得挑一挑,顯顯本事,畢竟有限。
“那幾個。”顧晞再沖幾位堪輿先生努,“你瞧著吧,不把皇莊看遍了,他們指定挑不出來,就是看遍了,也得擺出一幅高深莫測,絞盡腦兒的模樣,不過但是的挑病,然后肯定要行一行什麼祈禳之法,非得顯夠了本事不可!
“煩人得很!”
“那你為什麼帶他們來?”李桑斜著顧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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