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坐在屋門口，接過金遞過來的茶，慢慢抿著，看著滿院子的熱鬧，溫暖而放松。

第103章 閑逛閑談

黑馬和金吃著喝著不耽誤打仗。

嫂子開始還拍著金說他：你怎麼這麼說話！拍了幾回本沒用，再看小陸子、大頭、竄條三個，一會兒幫著這邊，一會兒跟在那邊，架秧子起哄，知道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玩笑，也就放開心，看著他們玩鬧。

蠶姐兒能聽懂些話兒了，正是喜歡聽大人說話的年紀，挨金坐著，聽話兒聽的咯咯笑個不停。

二壯還不到聽懂話的年紀，興的坐不住，吃一口，就要跳起來，圍著桌子，不停的跳著，嗷嗷的。

狗子跟在他哥后面，二壯吃一口，他也吃一口，二壯在前面跳，他跟在后面，一邊跳一邊嗷嗷。

柳家老太太嚨響亮的訓斥著兩個孫子。

一頓飯吃的熱鬧無比。

吃好飯出來，已經戌正前后。

黑馬和金勾肩搭背，腳步雖然歪斜，卻歪斜的一模一樣，一起嚎著：彥章打馬上北坡……人生一世莫空過，縱然一死怕什麼……

兩人后面，大頭在中間，胳膊架在小陸子和竄條肩上，搖頭晃腦，完全不搭調的吼著：上北坡啊上北坡……怕什麼啊怕什麼……

李桑背著手，走在前面，被幾個人吼的時不時挖挖耳朵。

剛過了白虎橋，如意從旁邊一步上前，迎上李桑見禮。

李桑看到如意，站住，下意識的往四周看。

“世子爺就在前面，等了好一會兒了，想跟姑娘說說話兒。”如意落低聲音笑道。

李桑點頭應了，轉等一路嚎的黑馬和金過來，拍了拍黑馬，“你們先回去，不用等我。”

“呃！”黑馬打了個酒嗝，看到了如意，再呃了一聲，趕點頭，“知道知道，知道了，老大放心。”

“老大放心。”金著頭，醉眼朦朧的沖如意揮著手。

李桑跟著如意，往前幾步，拐進條巷子。

顧曦就站在巷子口，見李桑過來，笑道：“那家就是金姐姐家？如意說院子里熱鬧得很。”

“嗯，”李桑仔細打量著顧曦，“出什麼事兒了？”

“沒事兒。”顧曦答的極快。

李桑嘿了一聲。

顧曦側頭看了一眼，背著手，往前走了十幾步，低低道：“永平侯府沈大娘子，到開寶寺后的行云庵修行去了。”

“嗯？”李桑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喔了一聲，“落發了？”

“還沒有，不過，落不落發沒什麼分別。沈大娘子是個有主意的，看起來，是打定了主意去的。”顧曦似有似無的嘆了口氣。

“為什麼？”李桑微微皺眉，看著明顯有幾分寥落的顧曦，接著問了句，“跟你有關？”

“不知道。跟我，能有什麼。你這話問的！”顧曦含糊了句，側頭斜瞥了李桑一眼，“原本，議過嫁給二爺的事兒，大哥和我議過，也和皇上說過。

前幾天，沈娘娘和大哥說，想把沈大娘子定給我，我回絕了。”

李桑慢慢喔了一聲。

“我這個人脾氣直，有點什麼事兒，都在臉上，不像大哥，凡事能藏得住。

沈大娘子人很好，可父兄，跟我有仇，結親是兩家的事兒，不是兩個人，我和沈家，沒法結親。

再說，我早就立過誓愿，不滅南梁不家。

如果滅不了南梁，那就更不用家了。”顧曦腳步穩穩，聲調緩和。

李桑還是喔了一聲。

“你見過沈大娘子幾回？”顧曦走出一段，看著李桑問道。

“兩三回吧，我專程去看過，沈赟剛死那時候。”李桑沒有瞞。

“我沒想到竟然會出家修行。”顧曦仰頭看了眼天上已經殘缺的月。

“嫁漢嫁漢，穿吃飯，窮人家子，嫁人是為了吃飯穿。

像沈大娘子，像你們這種，不愁吃不愁穿，嫁不嫁漢，有什麼要？”李桑悠悠哉哉道。

顧曦完全沒料到李桑會說出這麼一番話，頓住步，瞪著李桑，有一瞬間，他覺得他沒反應過來。

“世間多數子，都是隨波逐流，不會多想，不想多想。大家都是長大了就嫁人，嫁了人生孩子，生了孩子養大，養大兒子娶媳婦，養大閨嫁人，接著生孩子，養大，娶媳婦嫁人。

大家都這樣，也這樣。

可也有些子，會多想一點點，也許就會想，為什麼要嫁人呢？嫁人是為了什麼？就為了嫁人生娃兒養大，再嫁人再生娃兒再養大？

然后就會想到，我不想這樣回，我不要這樣過日子，要是嫁人，我在這樣才肯嫁，或是那樣才嫁，要不然寧可不嫁。

沈大娘子那雙眼睛，明亮得很，很聰明相，看樣子是個想的比別人多的。

人吧，不能多想，想多了很容易出家。”

李桑閑閑散散的接著道。

“聽你這麼說，這出家，跟出嫁也沒什麼分別。”顧曦有幾分哭笑不得。

“分別還是有的，出家自在多了，特別是像沈大娘子這種高門貴。”李桑斜看了眼顧曦。

顧曦呆了一瞬，唉了一聲，失笑道：“你這麼一說，這出家，好像不是壞事，倒了好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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