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人能像大當家的這樣,肆意而為。”文誠笑容苦。
“沒有幾個人像我這樣自在由心,也沒有幾個人像你這樣,把自己拘一團。”李桑抿了口茶。
“我沒有拘一團!”文誠一句申辯說的極快。
“你想問什麼?怎麼不問?你想說什麼?怎麼不說?”李桑側頭看著文誠,笑盈盈道。
“我沒……”文誠下意識想否認,說到一半,又頓住,沉默片刻,看向李桑,“大當家的上個月那樣大張旗鼓,想做什麼?”
“就是想熱熱鬧鬧的給你過個生辰。”李桑答的認真嚴肅。
“大當家的這樣肆意而為,就不替別人想想?”文誠皺著眉。
“替別人著想,還能肆意麼?替別人著想,不就了你這樣了?”李桑看著文誠,一臉笑。
“你……”文誠被李桑這一句話堵住,略一想,還真是無言以對。
“大當家的真是口舌如刀。”文誠苦笑嘆氣。
“像秦王說的那樣,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十之八九,都是不如意的事了,余下的一二,總要肆意痛快些。
我無無源,無牽無掛,有恩立刻報,有怨立刻報,不積恩怨,只求一個肆意。”李桑看著文誠,微笑著,慢條斯理道。
“大當家的那些兄弟呢?不是牽掛嗎?”文誠沉默片刻,看著李桑問道。
“我對得起他們,沒有虧欠他們的地方。”李桑語調溫和。
“大當家的真是……”文誠一句話說到一半,后面卻突然覺得無話可說,只嘆了口氣。
沉默良久,文誠看向李桑,“大當家的能勸勸公主嗎?”
“嗯?怎麼勸?”李桑笑看著文誠。
“勸走出來看看,不說天下,就是這建樂城,好男兒就多的是,能和天生一對兒的,也多的是,只是困在了我這里。
要是肯走出去,肯到看看,我覺得,很快就能找到更好,更讓喜歡的人。”
文誠聲音雖低,卻一字一句,清晰明白。
“好。”李桑答應的爽利干脆。“要是寧和找到了更好的,更合適的,更喜歡的,了家之后,你呢?”
“我沒打算家,不是因為寧和,沒有,我也不會家。”文誠神黯淡。
李桑看著他,好一會兒,才低低喔了一聲。
……………………
金、大頭、螞蚱,和竄條一起,在大相國寺跟了一天法事,到第二天,就各忙各的,只留竄條一個人在大相國寺聽經上香。
順風要再開出兩條線路,鋪子里一堆一堆的事兒,他們老大的教導,活人的事兒比死人要。
竄條的還沒完全恢復,再說他剛到建樂城,諸事都還不著頭腦,照他們老大的吩咐,讓竄條跟著做完這場法事,再到鋪子里去。
金幾個,一天忙完,要是來得及,就拐進大相國寺,上柱香,和竄條一起回炒米巷。
這天事兒忙完的早,金和大頭、螞蚱三個到大殿里上了香,和竄條一起,四個人并排蹲在大殿旁邊的抄手游廊邊上,聽著鐘磬聲、誦經聲,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兒。
“當時,要是都過來就好了,老大生意做的這麼大。”竄條抹了把臉。
“就你沒媳婦兒,你走你都不走。”大頭白了竄條一眼。
“田正給我說媳婦兒,都說好了,長的好看,做一手好針線,子也好。”竄條再抹了把臉。
“還好沒親,不然就連累人家了。”螞蚱嘆了口氣。
“田媳婦兒正懷著胎,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竄條嘆了口氣。
“老大說沒連累家里?”金看向竄條。
“我聽說也是。可當家人沒了。”竄條嘆氣。
“手里都有錢。”大頭悶聲說了句。
“別想這些了,黑馬和王管事過兩天就回來了,老大說,讓你倆跟著王管事去太原府,你倆得趕練練騎馬,王管事騎馬厲害得很,到時候別跟不上。”金岔開了話。
“咱老大這生意,要做到太原府去了?太原府可遠得很!”竄條一臉驚嘆。
“太原府算啥!常哥說過,往后,咱們要從最北到最南,天涯海角!”螞蚱豎著大拇指。
寺門方向,知客僧陪著個四十來歲的婦人,說著話兒往里面進去。
“……照理說,我不該說這個話,可我實在……唉,你點這個燈,真沒用,白花錢。
你弟這個人,頭一條,是生是死不知道,第二條,他生辰八字,你也不知道。”
“鄉下人,哪有誰記八字的?俺娘生他的時候,家里沒人,等人回到家,顧著看孩子看大人,沒顧上這八字。”婦人濃重的鄉音里,著歉意。
金一臉呆怔的聽著婦人說話。
婦人說著話,從金面前走過,金下意識的站起來,跟在婦人后面往前走。
“連個名兒都沒有。”知客僧一臉無奈。
“咋沒名兒,就二,俺們鄉下人就是這麼起名兒。像俺,就大妮,俺要是有妹,那就二妮,都是這樣,這就是名兒。”
“姐!”金突然了一聲,語調語音,和婦人一般無二。
婦人忙轉頭回,帶著幾分驚懼,看著著鮮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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