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比賽吃螃蟹，不能用什麼蟹八件蟹七件的，就用手，吃完擺回去，一刻鐘，看誰吃的最多。

得把潘七爺請過去，現場點評，要是再能請幾個翰林，那就更好了。”

李桑愉快的揮著手。

顧曦聽的大睜著雙眼，片刻，哈哈大笑起來。

……………………

金跟著陸賀朋，從淮府項城縣起，一路司打到無為州，到二月下旬，司打完，兩人沿江往西，從揚州北上回建樂城。

李桑打算在開通揚州線的同時，將揚州到無為的線路也開出來。

兩個人從無為府一路往西看過去。

到江寧城時，進了三月。

兩人申初前后進了江寧城，找了家邸店安頓下來，金和陸賀朋道：“先生先歇著，我出去一趟，要是回來晚了，先生自己先吃飯。”

“你要干嘛？”陸賀朋見金臉沉，關切的問了句。

“沒什麼，去江邊給兄弟們上柱香。”金猶豫了下，照實答道：“先生也知道，我們原先是在對面江都城做夜香行生意的。

去年冬月，武懷義到江都城，洗了夜香行。

一時半會，我們回不去江都城，這兒跟江都城一江之隔，我去給兄弟們上柱香，送點紙錢。”

“我陪你去。”陸賀朋忙站起來道。

金猶豫了下，和陸賀朋一起，出了邸店，找了家白事店，買了香燭紙錢，直奔江邊。

陸賀朋跟著金，直奔江邊一座有幾分荒涼的龍王廟。

“我們兄弟跟著我們老大，吃了一年飽飯，一個個，照我們老大的話說，撐的有勁兒沒地方使。

夏天的時候，我們兄弟中水好的，有一群人，就了，盯著那座龍王廟，比誰先從江都城游到那里，從江都城碼頭一帶游過來，到那里最省力氣。

那時候，我們還在龍王廟下面藏了兩條小船，后來送世子回建樂城時，還用上了。”

金的話頓住，好半天，才接著道：“當年，真快活。”

陸賀朋沉沉嘆了口氣。

兩個人不再說話，到了龍王廟外，金半跪在地，用刀捅地面，將香燭先在地上點燃，再點上香，退后幾步，跪在地上。

陸賀朋蹲在旁邊，花開紙錢，在香燭上點著，一張張燒起來。

金磕了頭，蹲到陸賀朋旁邊，拿過按在一起的元寶，一個個拆出來，扔進火堆里。

兩人燒完厚厚一堆紙錢和元寶，退后幾步，看著紙灰被風卷起，四下飛散。

“唉，走吧。”陸賀朋背著手，再次嘆氣。

“我到廟里給龍王爺磕個頭。從前，我們游過來，一定要給龍王爺磕個頭。”金垂著頭，進了破敗的龍王廟。

“龍王老爺，您要是到我們兄弟，請您看顧一二，以后，等我們老大過來，給您修廟塑金。”金跪倒磕了頭，看著已經掉了一只胳膊的龍王，祈告道。

“……哥？”一個微弱的聲音，從龍王像后面傳出來。

“誰？”金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一聲誰聲音沒落，就撲向龍王像后。

龍王像后面的角落里，一個形容枯槁的瘦小男子，直直瞪著金，“哥，我又做夢了。”

“竄條！是我，是你哥，你沒做夢！竄條！”金沖上去抱起竄條。

“哥，我總夢到你，夢到馬哥，還有老大，我快死了。”竄條聲氣極低弱，垂著頭喃喃自語，看起來有些神志不清。

“趕抱他回去，快！得趕找大夫！”陸賀朋推著金。

金彎腰抱起竄條就跑。

陸賀朋摟著長衫，跟在后面，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沖進邸客，金抱著竄條直沖進屋，陸賀朋一把揪住掌柜，氣息急的簡直要不上來氣，“快，請大夫！最好的！快！”

陸賀朋另一只手，從懷出張銀票子，也沒看清楚多，就塞進掌柜手里，猛推了他一把，“快去！”

邸店的伙計都是極有眼的，不用人，趕送了湯水吃食，熱水帕子到屋里。

金挑了碗湯，抱著竄條，往他里喂了小半碗，大夫就到了。

竄條后背有刀傷，一條上中了一箭，箭桿磨斷了，箭頭還在里面，還在不停的流。

掌柜再跑一趟，再請一位跌打大夫過來。

兩位大夫忙了一個來時辰，洗干凈傷口，起出箭頭，敷了藥，包扎起來，開了湯藥，立刻熬出來，灌了一碗下去。

金在竄條床前守了一夜，第二天天剛亮，陸賀朋又帶著那兩位大夫過來，換了藥，診了脈。

臨近中午，竄條一熱汗之后，睜開了眼。

“竄條。”金撲上去。

“哥，我這是死了吧？你也死了？”竄條聲氣還是很低弱。

“放屁！死個屁！活著呢。想吃點啥？糊？”金想笑，眼淚卻掉下來。

“能吃糊？”陸賀朋也頭過去，看著面無的的竄條。

“能，老大說能。我喂你吃幾口？”金答了一句，端起暖窠中的糊碗，用勺子喂到竄條邊。

“真香。”竄條用力咽了。

金喂了三四勺子就不喂了，再喂了小半碗湯。

竄條長長吐出口氣，“哥，真是你？肯定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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