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了飯,小侍上了茶,顧晞抿了兩口,笑道:“那位李姑娘,竟然想做郵驛的生意,這主意真有意思。”
顧瑾斜瞥著他,沒說話,片刻,笑起來。
顧晞跟著笑起來,“我不過是覺得,從來沒聽說過郵驛能賺錢,朝廷年年用在郵驛上的銀子近百萬,可不是小數目,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竟然有人覺得郵驛能掙錢,就是覺得這事兒有意思。”
“那你沒問?”顧瑾笑道。
“問了,說也不知道能不能賺錢,先試試再說。”顧晞攤手道。
“還說了什麼?”
顧晞迎著顧瑾的目,笑道:“做郵驛,肯定要走驛路,借宿遞鋪,說要是掙了錢,就拿出兩三,到朝廷。
竟然還覺得能賺錢,還想著賺了銀子拿出來給朝廷,實在有意思。你說是不是?”
“走驛路,借宿遞鋪,那這生意,也就是找些腳夫就行了,掙的遞信錢,一半給朝廷都是便宜的。”顧瑾哼了一聲。
“也不能這麼算,就算不借用,朝廷在郵驛上也是一文錢不能省。”顧晞道。
顧瑾再哼了一聲:“要是只遞送書信,那倒還好,要是遞送貨呢?
只憑你說的那些事,就知道這位李姑娘必定是個極擅鉆營手段百出的,到時候,這兒給點好,那兒塞幾個大錢,朝廷的驛路遞鋪,只怕就是家的了。”
顧晞眉頭擰了起來,“是我想了,那……要不,限定只能遞送信件?”
“讓我想想。”顧瑾眉頭微蹙,片刻,轉頭示意小侍:“大福進來。”
顧晞一個怔神。
曹大福管著明安宮打探諜報一類的機事兒,大哥他做什麼?
曹大福來的很快,見了禮,顧瑾示意他:“跟世子爺說說李姑娘。”
“是。世子爺到北縣隔天,大爺就吩咐小的徹查李姑娘一行四人。”
曹大福轉向顧晞,先待了一句。
“三年前,剛出了正月,江都城的下九流中間,丐幫突兀而起。”
曹大福的話微頓,看了眼顧瑾,接著道:
“小人無能,在這之前,關于李姑娘和丐幫,沒能打聽到一字半句。
之前,江都城的下九流中間,好像沒人聽說過丐幫,以及李姑娘。
住在城南的人,只知道三清觀一帶有一群小乞丐狗,府衙哄趕過幾次,卻總是散了又聚。
常山,馬卿和峰三人,之前混在乞丐中間,并不出,能打聽到的也極。
大常這個號傳出來之前,常山外號竹竿。峰外號黃,后來改金,據說是為了尊重。馬卿就是黑馬,他們三人跟從李姑娘之前,就已經結伴在一起,乞討。
江都城丐幫的名之戰,是從城南墻跟巷一帶的潑皮慶賴子手里搶地盤。
江都城南門往西往東,都是娼門子,越靠近城墻的娼戶越下賤便宜。
西邊四條巷子,東邊三條巷子,是慶賴子的地盤,娼戶每個月都要錢給慶賴子。
慶賴子三十五六,據說一橫練功夫,刀槍不,手下有二三十人,除此,七條巷子的幫閑大茶壺,也聽他招呼。
這一戰,先是在正月二十五一早,一群乞丐排著隊,敲著面銅鑼,頭一回扛出丐幫的招牌,給慶賴子下了份戰書。
約戰就在當天傍晚,南城下。
從下了戰書起,小乞丐們就在七條巷子里邊跑邊喊,說是他們桑大幫主說了,以后各家份子錢減半。
慶賴子沒理會,也沒去。
慶賴子每月二十六往娼家收錢,隔天是二十六,天剛亮,七條巷子里就守滿了小乞丐們,看到慶賴子的人往娼家收錢,就呼傳信,李姑娘就帶著常山,峰,馬卿三人,攔截毆打捆綁慶賴子的人。
慶賴子得了信兒,帶了十來個人,在南二巷,撞上了李姑娘一行四人,說是李姑娘一個照面就殺了慶賴子。
從此這七條巷子就了丐幫地盤,直到現在。
當年四月初,夜香行團頭余富病死,余家四代團頭,早就富極,余富兩個兒子也早就搬到了杭州府。
余富死后,余家就棄了夜香行。
江都城的下九流,都想接手這夜香行,據說李姑娘帶著常山三人,一夜戰,拿下了夜香行。
江都城平常人家,聽說過丐幫,以及李姑娘的人極。
下九流中間,幾乎人人對桑大幫主仰視仰慕,可見過桑大幫主的卻極,至一半的人,甚至不知道桑大幫主姓李,是位姑娘。
這兩年,江都城的小乞丐,都掛一小段桑木,說是大幫主保佑。
最早跟著李姑娘的那十來個乞丐,如今都已經是江都城下九流中有頭有臉的人了,到有人問李姑娘,都極為警惕,幾乎一字不提。
至于李姑娘的那個船老大,何水財,江都城的人,知道何水財的,只有碼頭上的苦力和牙行的幾個牙人,也是看了畫影,說這是何老大,并不知道他何水財。
江都城碼頭上的說法,說何老大是江寧人,家里有幾條船,經常來往江都城碼頭,卸了貨再裝貨,別的就一無所知了。
江寧城這邊,打聽到的多一些。
說是何水財生在船上,長在船上,水極好,會識風會使船,是個難得的水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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