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高興地問:“人呢,餛飩呢?”
管事應道:“都在門外,但外頭來的吃食,小的可不敢往府里拿。”
七姜招手讓玉頌跟上,領著妹妹就往門外來,果然是夜市餛飩攤的攤主,他一見七姜就要下跪磕頭,福寶和映春攔下了。
“不是我的功勞,是皇恩浩,這先帝留下的規矩要破,可得皇上排除萬難才行。”七姜大大方方地說道,“皇上民如子,此前遭人欺瞞不知你們的苦楚,如今都明了了,自然放你們自由。”
張嬤嬤已捧著錢袋出來,由福寶到攤主的手里,七姜笑道:“我不能白吃你的餛飩,多的銀子是我家大人的心意,如今他遠去邊境,你先收下不必謝,來日我們夫妻南下若再遇上,還請再做一碗餛飩我們解饞。”
攤主千恩萬謝,七姜祝他們一路平安早日團聚,便帶著妹妹回去了。
“二嫂嫂,您方才說話可真有氣度,好像大伯母的樣子。”
“學了七八分,像不像?”
玉頌笑問:“您真是學得大伯母?”
七姜嘿嘿一笑:“其實我也不知道學的誰,見母親貴氣優雅,我羨慕,見外祖母和舅母們也好,其實我還佩服貴妃娘娘,哎呀,娘娘那不怒而威的架勢,還有那子狠勁。”
可真是說曹曹到,他們姑嫂還沒商量好幾時吃餛飩,門前的下人就追進來,張地稟告:“夫人,宮里來了人,說貴妃娘娘召見您。”
七姜登時嚴肅起來,看向玉頌,又看向張嬤嬤,稍稍冷靜后吩咐:“嬤嬤,替我更,玉頌去告訴你姐姐,我要進宮了。”
第604章 會不會死?
今日宮,張嬤嬤、映春等未被允許相隨,亦非蘇尚宮前來迎接,雖是祥英殿面的宮人,但人家不茍言笑十分嚴肅,七姜就不便詢問什麼,只有安安靜靜一路到了貴妃殿外。
然而迎面見瑜初走來,郡主并不奇怪,還高高興興地說:“我和太子妃娘娘在上林苑等你,宮里的楓葉都紅了,娘娘召我們來陪太子妃賞楓葉。”
七姜懵懵的,還沒明白過來,郡主就被擁簇著離開,自己則被宮領路,送到了貴妃的跟前。
“你有了孕,免禮吧,賜座。”貴妃端坐桌案前,手里卷一冊書,見了七姜便淡淡地吩咐宮人,“不必上茶了,夫人一會兒就去太子妃那邊。”
七姜和貴妃早已“撕破臉皮”,就不必再裝得謹小慎微,只是雖然不喜歡貴妃,但也由心敬畏這個人,眼下公婆和丈夫都不在邊,可不敢輕易得罪誰,于是規規矩矩,一切照著該有的禮儀來。
看著跪拜的云七姜,貴妃無奈地搖頭,揮手示意宮人們退下,待七姜站定后,又指了指圓凳,說道:“坐吧,難道要本宮仰著脖子與你說話?”
七姜這才坐下,稍稍抬頭細看,便見貴妃面前堆滿了書,好幾堆摞得半人高,定下心來,便說道:“今日晴朗無風,氣候尚未嚴寒,臣婦便在家中整理書房曬書,娘娘您這麼多書,也要曬書嗎?”
貴妃道:“這些已曬好,才收進來,我隨手翻一翻。”
七姜點了點頭,繼續老實等待貴妃發話,心里則想,方才郡主說,貴妃是找們來陪太子妃賞楓葉,但眼前這架勢,總覺得貴妃是特地要見自己,太子妃只是幌子。
“那日上殿,面對皇上,面對大臣們,回去后你可有反省,可有什麼領悟?”貴妃放下書,正視著七姜,“說來我聽聽。”
七姜腦袋里一片空白,不自地重復:“領悟……反省?”
貴妃苦笑:“所以這事兒,就過去了?”
七姜不明白這話里的用意,唯有如實回答:“是,回娘娘的話,那件事在臣婦這里,已經過去了。”
貴妃輕輕一嘆:“想來也是,你一個大字不識的小丫頭,還能怎麼樣。”
七姜心里有些不服氣,口而出道:“臣婦隨家母念書有些日子,已識得不字。”
貴妃掃了眼桌上的書,抬眸便道:“‘所謂修在正其心者,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這幾句,說的是什麼?”
七姜一臉茫然,說實話,連聽都沒聽清楚,更別說聽明白。
但不論貴妃是否有心為難,都沒必要自卑怯弱,誰難道生下來就能考狀元,這才念了幾天書,有什麼好怕的。
“請娘娘賜教。”七姜不卑不,欠低頭,“請娘娘恕臣婦無知。”
貴妃眼底,倒是多了幾分欣賞的目,語氣溫和地說:“怨恨、恐懼、喜好還有憂患,都會影響你對待世事和人的判斷,將來你若要輔佐太子妃,做一些為天下子振臂高呼的事,那就要做到真正的公允公正,拋開你的私心和雜念,不能偏激不得固執,這幾句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七姜只懂了七八分,但聽得很認真,又見貴妃指了桌上的書說:“這里所有的書,我都看過,從我嫁王府到今日。”
七姜睜大眼睛,桌上堆起的書,幾乎和展懷遷書房里的藏書差不多,那是展懷遷從開蒙起至今近二十載,手不釋卷念下的,剛好貴妃嫁王府到如今,也差不多的年月。
“娘娘……”
“想要讓滿朝文武那些男人們,理解你和太子妃要為子奔忙的行為,你就得先了解他們的腦袋里,都在想什麼,因此他們念過的書,你一本都不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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