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將近子時,卻見妻子還在院徘徊,雙手撐著腰,走得并不輕松。
展敬忠恍惚見到了二十多年前懷六甲的妻子,臨盆前難得睡不著的日子,就這樣扶著腰,在屋檐下徘徊。
“今天奔波了一整日,你怎麼還不睡?”展敬忠走上前,便要攙扶妻子,“是不是坐久了馬車,腰疼?”
大夫人搖頭,吃力地說:“在路上沒胃口,實際還是的,晚上見飯菜人吃得又急,就頂著了。”
展敬忠笑道:“我曾微服路過此地,嘗過當地的家常菜,知道你會喜歡,才們送來,卻忘了囑咐一句,這里的菜太下飯,仔細別撐著。”
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大夫人著實有些難,手里比劃著,似乎飯菜都頂到嗓子眼了。
在京城當大前,展敬忠曾走過大江南北,更出使外藩,過千山萬水,雖沿路總有人相隨伺候,但也學了不照顧人的本事,便領著妻子進門,問丫鬟要了烈酒和繡花針。
大夫人懵懵地被了半天胳膊后,猛地在指尖扎了一針,那深紅的珠子冒出來,不知怎麼心口不那麼堵得慌,上跟著就松快了些。
“看來沒有梁嬤嬤在邊嘮叨,你照顧不好自己。”展敬忠用干凈的棉布,將妻子的手指包裹好,說道,“之后一路,我照顧你,看著你吃看著你喝。”
大夫人回手,沒好氣地說:“不敢勞駕,大人照顧好自己就是了。”
展敬忠關切地問:“還難嗎,我陪你出去走走。”
大夫人稍稍猶豫后,還是點了頭,夫妻倆又出門來,這院后面的小花園雖不大,但致整潔,頗費了一番心打理,散步賞月,很是愜意。
“我們還要走幾天,走多遠?”
“沒多遠,三四天的路程,辦事花費五六天,就打道回府了。”
“不過一件小事,值得你帶這些員出來?”
“沿途將今冬防災也一并巡查了,每年都有塌的房子,白白損了人命。”
大夫人側過臉,看月下丈夫的臉龐,深秋的月格外明亮,了那幾分朦朧,眼角的細紋就藏不住了,想到自己的歲月也會暴在這芒下,下意識地退開了半步。
“怎麼了?”
“怕你看見我的皺紋。”
展敬忠呆了一呆,含笑著妻子:“難道我看不見,它們就不存在了?”
大夫人不瞪起雙眼,哪有子樂意被說老去,可這一下眉來眼去的,竟是心了。
展敬忠挽起妻子的手,摘去棉布查看指尖的傷痕,已經止了。
大夫人見他細心呵護的神,和兒子疼惜姜兒時一模一樣,可見他們夫妻雖分開十年,但曾經有過的恩甜,多多被懷遷看見,更記在心里,對兒子的愧疚,也了幾分。
然而想起孩子們,當母親的到底心頭發,因此展敬忠抬頭見妻子長眉蹙滿臉的焦慮,自然就慌了,還以為他又做錯了什麼。
“翎兒,你怎麼了?”
“倘若事不朝著你預想的展開,倘若那孩子不按你們算計的路走,怎麼辦?”
展敬忠卻是松了口氣,笑道:“自然另有安排,我知道你生氣,可若能一切順利,挖去皇上的心病,百姓可免戰之苦,朝廷也能去除佞臣,一舉幾得的好事。”
大夫人生氣得紅了雙眼:“可卻苦了我們的孩子。”
展敬忠語重心長地說:“往后一輩子的榮華富貴,總要有所代價,他們哪怕被利用被算計,也是應當的責任,何況……”
他頓了一頓,眼底有淡淡的欣喜暴在這月下:“這一回,你到底是站在了我這邊。”
大夫人道:“我可是有條件的,若他們有一一毫的損傷,我都不會放過你。”
展敬忠故意道:“可你的默許和不阻攔,就沒半點錯,這沒道理。”
大夫人看著他,四目相對,仿佛有火花閃爍,展敬忠還是扛不住告饒了:“我錯,都是我的錯。”
何翊翎心中矛盾不已,輕輕一嘆:“敬忠……我們真可以放開包袱去游山玩水嗎?”
展敬忠大笑,摟過妻子說:“什麼話,我可是正經辦差去,是順道沿途,陪你看一看山川河流。”
“可是,萬一呢?”
“那就是我們父子婆媳的命。”
此時此刻,不知被綁在何,昏睡了半天的上清醒了過來,下意識彈,了旁的鈴鐺,很快就聽見開門的靜,跟著明亮的火刺眼眸,人睜不開眼。
“你醒了?”悉的聲音響起,湊到面前滿臉橫的漢子,就是當初在路上騙進清樓的狂徒,此刻正著上清的下說,“沒想到,你還真是太師府的姑娘,只可惜勉強算個親戚,你看你不見了一整天,府里上下沒半點靜。”
上清驚恐萬狀,但仍不忘威嚇,結結地說:“你們放了我,不然……”
壯漢大笑,啐了一口說:“不然怎麼,太師大人會滅了我們嗎,小娘子,你還不知道吧,展太師被皇上派了外差已遠離京城,這一去,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第570章 他的人
“你是說……”上清的心,跳得比方才還快,眼底漸漸浮起猙獰的笑意,嗤笑著,“展敬忠活不久了嗎,皇上要殺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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