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徑直往書桌走去，沒留心主仆倆的神，坐下后還催了聲：“要溫的，我得很。”

很快，一碗茶被送到面前，展懷遷了不燙手，端起就大口飲盡，待放下茶碗，卻見是七姜在跟前站著。

他側頭繞過七姜，映春早就不在屋里，不免責備：“怎麼都下去了，你快歇著，我回完這些信，就來陪你說話。”

七姜故意歪著腦袋說：“們一道挨訓去了，丫鬟們早晨忘了給你預備帕子，張嬤嬤在訓話，真是不容易，大事小事不能出一點兒錯，知道的是嬤嬤做事嚴謹規矩大，不知道的，還當是在伺候皇上呢，只怕皇上都沒這麼計較。”

展懷遷自己早忘了什麼帕子不帕子的，反問道：“這是怎麼了，你和張嬤嬤鬧不痛快了，我就走開一會兒。”

七姜氣呼呼地哼了一聲，轉走去外間，抱著胳膊坐在炕沿上生悶氣。

展懷遷跟出來，一臉茫然地問：“難道是和我生氣？”

七姜別過臉不看他，小聲咕噥著：“那麼的件，隨隨便便就給人，回頭拿著帕子來與我說，和你有了之親，我怎麼反駁？”

展懷遷沒聽清楚，走來妻子邊坐下，好生道：“好好的，我怎麼你了。”

七姜心里藏不住事，到底嚷嚷出來：“你做什麼把帕子送給上清，將來拿去外頭招搖，你還要不要面子，我還要不要面子？”

展懷遷先是一愣，待明白過來，立時冒了火氣，罵道：“福寶那臭小子，實在是皮了。”

說著便往窗外召喚：“福寶呢，把他來。”

可外頭卻一陣飛狗跳的，夫妻倆互相看了眼，展懷遷小心攙扶七姜一起到了門前，只見張嬤嬤手里不知從哪兒抓的撣子，追著不知要打眼前哪一個，福寶在那兒大義凜然地張開手臂英雄救，說著：“您要打打我吧，不與們相干。”

原來是映春以為自己闖禍了，跑去找張嬤嬤商量，怕公子和夫人為此生嫌隙，張嬤嬤罵沒輕重，映春忍不住辯解了幾句，方才無辜挨罵的倆丫頭也幫腔，這下好了，把張嬤嬤點炸了。

但見主子們出來，張嬤嬤立時收斂，將撣子塞給一旁的丫鬟，上前道：“奴婢的不是，在這兒吵吵鬧鬧的。”

展懷遷并不在乎，只管指了福寶，冷著臉說：“你過來。”

福寶嚇得不敢彈，回府前才說要保的，他本是關照了嬤嬤不要告訴夫人，誰知映春無意間聽去，又不小心說出口，可歸結底還是他先說出來，指定要挨收拾了。

“公、公子，我、我……”

“張嬤嬤，司空府今天送來十簍大螃蟹，母親不寒涼之，我眼下也不能多吃，秀景苑和文儀軒都分好了，剩下的若給下人們分不過來，大管事說晚上蒸了丫鬟小廝們吃飯時自己吃的拿，我們院里不和他們一吃飯，反倒是吃不著了，你派人去要半簍來，都給福寶吃。”

七姜忽然開口，說了這麼一番話，在眾人發愣的時候，小心走下臺階，來到福寶面前。

“夫人……”

“福寶，往后也要替我看著你家公子，不不，公子我自然是信得過，可我信不過外頭的人，上清那號人雖不多見，可遇見一兩個也夠惡心的，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福寶立時驕傲起來：“夫人，小的一心一意忠于您和公子，是見不得外頭人對公子投懷送抱的，您放心，福寶在的地方，就不能有姑娘靠近我們哥兒。”

七姜忍不住笑，又努力正經地說：“當然了，你要聽公子的話，往后公子不讓你往外說的，你要管好自己的，記住了嗎？”

福寶一臉憨笑：“是是是，如今家里誰不知道，夫人的話，比公子更管用。”

只見展懷遷走下臺階，從一旁丫鬟手里拿過撣子，福寶嚇得睜大眼睛，虧他胖墩墩的子，倒是靈活得很，一溜煙就跑了。

七姜上前來，拿下撣子，正經地福了福：“二公子消消氣，底下的人不聽話，妾來替您教訓，這不是您主外，我主嗎？”

張嬤嬤憋著笑，轉過去，張羅大家趕散了，展懷遷微微蹙眉，看著面前笑花兒的小娘子，語氣里帶了幾分威脅，輕聲道：“夫人，一年后娃娃落地，咱們來日方長。”

七姜玩夠了，心好看什麼都快活，而這句話又勾得心思漾，懷念起那沒沒臊的每一晚，微微撅了，竟是有幾分委屈。

展懷遷就見不得委屈，便正經道：“我要哄上清說出在清樓里的經歷，抓些蛛馬跡來查幕后主使，起先我也是冷著臉的，后來一想惹怒了斷了線索不值當，就順手把帕給了。你放心，救是道義，我們要救的是更多苦難的子，事后若糾纏，我絕不姑息。”

七姜自然是明白的，不忍心再胡鬧，溫地說：“我懂，鬧著玩而已，你才是最辛苦的。”

展懷遷道：“還有，你駁我的面子不打，玩笑也好、來真的也罷，我不在乎。可下回張嬤嬤做規矩，不論對錯，你都別輕易手，能明白嗎？”

七姜點點頭：“一會兒我自己和嬤嬤說去。”

展懷遷嗯了一聲后，眼角帶笑，低頭在七姜耳畔輕聲說：“方才那樣看我，腦袋瓜里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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