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分家的事早就提過,但太祖母去世時,外祖父答應過母親,會讓兒孫都在膝下照顧,為了恪守對母親的承諾,才至今沒分開。
不然以大舅舅和二舅舅的職,早該自立門戶,朝廷也會賜大宅子,有他們各自的風和尊貴,但為了全父親,兄弟倆寧愿繼續在司空府門下,將自己的職地位暫且放一邊。
“將來若是玉當家,二房的長輩和嫂嫂們也要聽的,若有什麼事,很難抹開面子,我覺著張嬤嬤說的也不錯。”七姜說道,“不過咱們就自己說說,千萬別手干預,再不濟還有娘呢,不管多心疼玉,都要有分寸才行,何家是何家,展家是展家。”
展懷遷為蓋好被子,說道:“睡吧,你今天又哭又笑的傷神,你不睡,孩子也該睡了。”
七姜著肚皮笑道:“葉郎中說還沒長出來呢,早著呢。”
展懷遷親了一口:“聽話,睡吧,明天不是還要去看熱鬧?”
七姜咕噥:“我要去嗎,我是不是離霍行深遠一些好,回頭你又該吃醋了。”
展懷遷很不屑:“我不會再吃醋了,吃醋對不起你待我的心意,不過呢,我倒是好奇他的前程,雖然科考敗給了他,但仕途和姻緣我都比他先走了幾步,想看看他有沒有能耐和福氣趕上來。”
七姜說:“郡主若是知道霍行深對我有什麼,該氣瘋了,我……”
忽然想起什麼,但事團在腦袋里,一時理不清頭緒,展懷遷一臉好奇地看著,等了好半天,忍不住說:“不想了,費神,早些睡吧。”
一面說著,替妻子將在下的寢出來些,好讓別睡得那麼擰,七姜配合著稍稍抬起子,綢寢在上輕輕過,一個激靈,終于想起來了。
“懷遷……”
“什麼?”
昏暗的屋子里,不知相公能不能看清自己臉上的為難,七姜憂心忡忡道:“郡主說和霍行深在書店里相遇那事兒,我才想起來,郡主那天穿著我的裳,就是我去霍家拜壽穿的那一。”
展懷遷皺起眉頭,躺下道:“這麼說來,也許某一天,郡主就回過味來了?”
七姜煩惱極了:“我和郡主是不是前輩子有仇?”
展懷遷想了想,說道:“明日你跟著去,看他們是什麼景,我相信霍行深不敢提起你,也不敢表他對你的心意,最好是你我都誤會了,是我們多想了。”
“可能嗎?”
“且不管可不可能,我會看著辦,適時地向他說明,只要霍行深不提,誰也不敢想不敢說,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七姜焦慮地說:“就怕我見了郡主不自在。”
展懷遷笑問:“我這麼大個活人,你見郡主不會不自在?”
七姜毫不猶豫地回答:“你是我的相公,你是屬于我的,我當然能對你有所約束和要求,也有責任保護咱們倆的,可我有什麼資格去管霍行深腦袋里怎麼想,我最好,還是這輩子都別和他面了。”
話雖如此,第二天便是郡主與霍行深約定在繁花樓見面的日子,展懷遷一早出門前,就命羅叔備下穩當的馬車,叮囑往后夫人出門,都由他趕車,千萬顛簸不得。
七姜出門前,去向母親請安,張嬤嬤和梁嬤嬤都不愿出去,說是頭三個月怎麼都該在家靜養,但大夫人詢問七姜是否有不適后,還是允許出去走走,再過些日子肚子大了,行不便了,只怕孩子想出門都不敢了。
如此,在玉的陪同下,姑嫂倆比郡主約定的時辰更早到來,坐在了郡主的雅間對面。
中午食客不,繁花樓里人來人往很是熱鬧,映春在門外守著,趴在欄桿上盯著門前進來的人,一波又一波,枯燥得都要打哈欠時,終于來了形高挑,儀態儒雅的年輕男子,那一襲灰長袍,清素淡雅得很。
見霍行深隨店小二上樓,映春立時回自家這邊,輕輕關上房門,對夫人和大小姐說:“霍家公子來了,郡主怎麼還沒來。”
七姜看了眼日頭,說:“還早呢,郡主沒遲。”
便聽外頭店小二說話,霍行深淡淡地應了幾句,對面開門后不久又關門,跟著店小二吆喝:“玄天閣上西湖龍井……”
映春在門上張,回過頭問:“主子,咱們在這兒,能看見什麼?”
七姜說:“我也知道看不見,可郡主讓我來,我有什麼法子。”
映春嘀咕:“郡主可真會折騰人,明知道您有孕了。”
玉卻示意映春別說話,一屋子人豎起耳朵聽,果然樓下又有腳步聲,像是郡主邊的丫鬟大聲問:“樓上還有別的客人嗎,都攆走了嗎?”
店小二說:“玄月閣里……”
接著便是瑜初的聲音:“我知道是誰,不必在意,你們退下吧,有事自然會招呼你們,我不是來吃飯的,但銀子不會你們。”
映春趴在門上,便見郡主帶著下人往對面玄天閣雅間去,店小二在樓梯途中就停下,而后一溜煙跑下去,叮囑店里的人都別上樓打擾。”
映春說:“夫人,郡主一個人進去了,其他人都在門外。”
七姜問道:“郡主穿得什麼裳?”
映春呆了呆:“沒、沒仔細瞧。”
瑜初今日自然不會再穿七姜的衫,堂堂郡主還能沒幾套像樣的服不,但從小將自己當男兒養大,和七姜一樣不戴假髻、不滿珠玉,于是霍行深見到的,便是滿颯爽氣息的瑜初郡主,與那日在書鋪里相遇,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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