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嗔道：“這話又說得極端了，遷兒是你的骨，從他在你肚子里起，你還不認得他沒見過他，他就是比你命都重要的存在，這難道不是脈。”

“是……”大夫人無奈地笑了，“那也有不肖子孫，也有不慈的父母。”

老太太哼道：“可不是嗎，我就有不孝的兒。”

大夫人無奈地著母親，老太太又細細地端詳，到底是笑了，說道：“你氣好極了，至太師府不是虎狼窩，不是不值得你去的地方，是不是？”

大夫人靠在母親肩頭，說道：“娘，我和展敬忠說好了，先不提和離，但若相之后，認定了彼此無法再在一起，我們還是要分開。”

“你啊……”

“我都固執了十年，總不能白白固執，娘，答應我好不好？”

老太太嘆氣：“罷了，若是還相不來，娘也不忍心你委屈，到時候你們倆一起來，對你爹把話說清楚，他若還不答應，娘帶你進宮求皇上。”

大夫人熱淚盈眶，抬起頭道：“我就知道，還是娘偏疼我。”

老太太嫌棄道：“我造的什麼孽，養了個姑娘這麼大了，自己都要做祖母，還不我省心。”

大夫人淚中帶笑：“真是啊，我竟然要做祖母了，這輩子，就活了個糊涂。”

不久后，兩位舅母隨大夫人來了太師府，七姜正吃東西，里還塞得滿滿的，長輩們就進門了。

“兄弟姐妹們原也要來看你，怕吵著你，就沒讓來。姜兒，你接著吃，舅媽看你一眼就放心了。”何夫人溫和地說，“這會子有胃口，多吃些，過一陣害喜了日子難熬，到時候想吃什麼，家里若做不得的，只管派人來告訴舅媽。”

二舅母亦是這番話，七姜只管聽著，只管點頭，長輩們也不愿應付客人辛苦，叮囑幾句后，就要走了。

七姜起相送，自然是被攔下，眾人簇擁著幾位夫人離去，屋子里立時安靜了。

“夫人，還要嗎？”只有映春在，見喝完了一碗燕窩，說道，“還有呢，張嬤嬤說您吃多吃多，往后燕窩管夠。”

七姜搖了搖頭，聽著院子里越來越安靜，心也跟著低落了，說不上來哪兒不自在，也許又是肚子里的娃娃攪的心神，便離了桌邊回室去，躺在人榻上發呆。

映春以為夫人困了，進來為七姜蓋上毯子，就悄聲退了出去，那之后，觀瀾閣里什麼靜都沒有，七姜閉上眼睛，想起了展懷遷出門前他們的對話。

邊境又起了紛爭，就是太子大婚前，皇帝在使臣之間挑唆的，他想要別國的領土，又不好直接侵略，這一招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天知道到最后是利還是禍。

之前展懷遷一戰名，此去能振軍心，即便是出于七姜的私心，也會覺著，展懷遷才會善待邊境百姓。

可偏偏這個人，是自己的相公，是腹中娃娃的爹，他們在一起，才剛半年。

“當年娘沒說出口的話，如今我想說嗎？”七姜自言自語，睜開眼，將心里的話說了出來，“云七姜，今日若不留他，二十年后，你會和母親一樣后悔嗎？”

這會兒，太師府門前，眾人送客至此，四夫人是半路趕來的，說道：“怎麼也該喝一杯茶再走，外人見了，只當我們家不懂待客之道。”

何夫人笑道：“都要親家了，不講那些虛禮，只因明日進宮赴宴，家里一些事還忙呢，我們今日就不坐了。還要恭喜四夫人，來年太師府熱鬧，親孫子和侄孫子落地就伴兒了。”

四夫人說：“不敢當不敢當，展家人口，就盼著媳婦們開枝散葉，但愿我們姑娘到了司空府，也能早日為何家續香火，世恒和玉都不小了，您說是不是？”

何夫人隨口敷衍了幾句，一行人出門來，見四夫人正和弟妹說話，何夫人便要玉攙扶上車。

可到了車下，何夫人道：“玉，你娘的話，不必放在心上，世恒娶你只因你是他心上人，我娶兒媳婦也只盼兒子能有好歸宿。都是子，生孩子頭等辛苦艱難的大事，你們夫妻往后，好好過日子就是，有無兒，老天自有安排。”

玉心中一片暖融融，欠道：“大舅母，我會記著您的話。”

何夫人笑道：“盼著日子再快一些，等你改口。”

玉臉頰泛紅，便攙扶未來婆婆上車，之后二舅母也跟了過來，何夫人忽而挑起簾子，問妹妹：“明兒你進宮嗎？”

大夫人應道：“去，姜兒要去，我陪陪。”

嫂嫂不嗔道：“你啊，如今兒媳婦面子最大。”

待馬車離去，四夫人也好奇地問道：“七姜要進宮嗎，這孩子是不是太貪玩了，往后年年宮里都有宴請，眼下子最要。”

大夫人想了想，便挑明了說：“弟妹，既然回家了，大房的事便由我說了算，我的子你知道，咱們和和氣氣地相可好？”

四夫人自知被嫌棄了，但也是出于好心，心里正失落，大夫人忽然道：“為你求的誥命，快下來了，可惜沒趕上中秋，不然能一起進宮。”

“真的，我還以為你們都忘了。”四夫人喜出外，方才的不悅一掃而空，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我這不才說嘛，年年有中秋，來年我就能進宮見識見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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