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哽咽著說：“我不想你打仗，我也不想念那麼多的書，學那麼多的規矩，如今這樣慢慢學我覺著好呀，怎麼就著急了呢，怎麼就……”

展懷遷說：“貴妃經此一事，對皇上有了忌憚，雖然將一生都獻給了皇上和太子，可人心都是做的，會冷會寒更會疼，娘娘怕是不知自己哪一天就該走了，放不下太子和太子妃，才想著為他們挑選臂膀，娘娘的確有些著急了。”

七姜點頭：“我知道。”

展懷遷安道：“今晚思念爹娘，害怕念書學規矩，還擔心我去打仗，那麼多的緒糾結在一起，我們先不提這些事了好不好，明天冷靜了，我們再一件一件地說。”

七姜點頭：“你回來了，我就好了，不高興的時候，就想在你邊。”

展懷遷笑道：“這麼黏人可怎麼好。”

七姜哼哼：“不知誰更黏人，你有本事推開我啊……”

小兩口嬉鬧著往回走，展懷遷總有法子哄七姜高興，而這一點，為母親的大夫人，既欣又意外。

一直以來，以為兒子會變像他父親一樣的人，甚至于更冷更深沉，在遇見七姜之前，他是個連話都不多說的孩子，可是短短幾個月，七姜的到來，讓他胎換骨般換了個人。

此刻，大夫人吃了藥，該睡下了，梁嬤嬤來整理紗帳、吹滅蠟燭，最后端著燭臺來到床邊，說道：“真的不派人去問問嗎，夫人走時瞧著很不高興。”

大夫人道：“有什麼事，早就送話來了，這會子小兩口一定在一起了，他們會互相照顧，互相安，不必你我心。”

梁嬤嬤說：“夫人，您真舍得讓夫人接那樣嚴苛的教導嗎，每日詩書禮儀不帶歇的，好好的孩子，不怕給壞了。”

大夫人篤然道：“我自有分寸，孩子若承不住了，我會停。雖然我并不期待為了不得的人，可若有這天賦和命格，又豈能因為心疼，就讓錯失機會，原本是貧窮才沒讀書，如今可以讀書，愿我姜兒不要怕苦、不要辜負了際遇。”

梁嬤嬤輕輕一嘆：“是了，奴婢多慮。”

放下紗簾，正要離開，隔著簾子聽見夫人說：“嬤嬤，我當年若不展敬忠出使外藩，你猜他會不會留下來，留下來后，又會不會后悔？”

梁嬤嬤靜了片刻，說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這世上沒有‘如果’，您何苦糾結呢，再不濟，是老爺走這一趟，才有了我們的夫人。”

大夫人說：“過去的事，糾結不來了，但將來的事，興許我該多學學我們家夫人，不能再矯了。”

梁嬤嬤聽不懂：“夫人，您的意思是？”

大夫人道：“我和展敬忠走到這一步，真是各有各的錯，他縱然對不起我，我也沒對他多好，若不是姜兒來到邊，我還看不清這些事。嬤嬤，你是不是也一直明白，我并不是個好妻子。”

梁嬤嬤道：“那不如您和老爺重新開始，就不說過去如何，往后咱們……”

大夫人笑道：“你還不如孩子通，我白說了半天。”

梁嬤嬤著急地問：“那麼到頭來，您還是要？”

大夫人說：“明日替我備轎，我去一趟太師府。”

梁嬤嬤掀開簾子，紅著眼睛說：“您若是要找老爺談和離的，奴婢可不去辦，你自己走著去吧。”

大夫人慵懶地翻個：“我找他做什麼，我去看看孩子們的禮服穿戴，太子這就要大婚了，家里沒長輩張羅如何使得。”

梁嬤嬤松了口氣：“那才好，您早些睡吧，明日咱們回家去。”

回家？

大夫人靜默地一笑，就算是回家吧，回兒子兒媳婦的家。

第381章 會不會一刀捅死我？

轉天，大夫人回到展家，目的是教導張嬤嬤如何為七姜穿戴禮服、梳頭、戴發冠，七姜老老實實地被一群人擺弄著，不知道的，還當是要出嫁。

張嬤嬤說：“得虧夫人來了，不然夫人才不會這麼乖，平日里多戴一支簪子都念叨半天，二公子竟然還能說出，怕一支簪子累夫人脖子這樣的話，真真是寵的沒邊。”

大夫人含笑聽著張嬤嬤絮叨，眼見自家孩子被隆重得打扮起來，姜兒個頭雖不高，可腰細長撐得起衫，仿佛是自氣質，將禮服顯得更高貴優雅，偏偏眉宇間還有干凈可的稚氣，到底還是個孩子。

這才穿戴好，四夫人就來了，將七姜一頓夸贊后，命丫鬟放下新鮮蓮蓬，說道：“家里才送來的，這蓮子脆清甜，一會兒丫頭剝了給您嘗嘗。”

大夫人客氣地說：“家嫂昨晚才說，想幾顆新鮮蓮子吃，那我借花獻佛就帶回去了。”

“這麼巧，秀景苑還有呢，我這就命人去取來，大嫂嫂您先嘗著。”四夫人高興地說，“原來親家夫人也吃蓮子，我記下了，咱們王家雖小，但也有個園子，園子里那池塘，您不信問玉，去外祖家見過，那水可清可清，養著蓮……”

然而不等四夫人絮叨完，下人來稟告，晉王竟是又派人將上清送了回來，說不小心摔傷了，但眼下府里無暇照顧，送回來命娘家的人照看照看。

四夫人啐了口：“什麼娘家，幾時改了姓展。”

玉起來，問道：“他們進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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