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然和溫言之的婚紗拍攝被安排在了五月上旬的某一天。

顧言然其實有些不大樂意，自己臉上的傷疤雖然在好轉，但是沒有完全好，現在也還能看見的疤痕，但畢竟是拍婚紗照，還是有些介意的，總想把自己最好的自己展現在這一刻。

不過說實話，相較于以前已經好很多了，不會再有人因為看到的臉突然到驚訝和恐慌。

“言之……要不我們在晚些時候吧，嗯……可以等八月再拍。”顧言然說話聲音越來越輕，“到時候我的臉應該好的差不多了……”

“你有見過婚禮之后再拍婚紗照的？你在擔心什麼？”溫言之看了一眼，“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從來不介意你的臉。”

“可是我介意啊。”以前也不介意，但是如今越來越在乎了。

怕的不是因為這張臉而讓溫言之不喜，而是怕他看到后又想起以前的事。

“我給你訂了幾套婚紗，等等你也試一試，讓他們看看腰有沒有需要改的地方。”

見溫言之轉移了話題，顧言然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覺，既然說不他，便也放棄了，“好。”

“話說你與他們這些天在合計著什麼呢，一點都不愿意給我，就連拍婚紗照這麼大的事，你也就告知了我一聲時間，而且你還把時間定在了大晚上，就連要選哪幾套方案你也沒來問我。”顧言然故作生氣道：“溫言之，你有沒有當我是你未來老婆。”

“急什麼，等到了，再讓你好好選。”溫言之將的表盡收眼底，哪里不知道這是想套他的話。

顧言然還是放棄了，乖乖地坐在副駕駛不再說話。

溫言之見像是一個沒有拿到糖的孩子在那自顧生悶氣，不失笑，“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你肯定喜歡。”

“待會兒別是驚嚇就好了。”雖然是這麼說，但顧言然還是看著窗外，角不出了一抹微笑。

溫言之的車停在了城南的老接巷口。

“怎麼來了這里？”顧言然有些驚訝。

“我約的婚紗攝影就在這里。”溫言之替解下安全帶。

“溫先生，孟小姐，你們來了，我們化妝師服裝師都已經準備就緒了。”

顧言然剛下車就見一個店員熱地迎了上來，將兩人帶了進去。

說實話，現在聽到別人孟小姐，還真有些反應不過來。

“孟小姐有心儀的拍攝風格嗎？之前溫先生代了，都按照孟小姐喜歡的來。”店員看了眼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溫言之，心中羨慕得不行，也不知道這孟小姐怎麼那麼好運氣，老公又帥又有錢，還對掏心掏肺地好。

溫先生之前可是來了好多次，讓他們對每一套方案都做了準備，只要今天孟小姐來，就能直接拍。

可這就讓顧言然犯了難，心儀的？好像沒有什麼喜歡的類型啊，一時間讓想又想不出來。

顧言然求助地看了眼溫言之。

“都喜歡？那就都拍，沒事，我已經把這兩天的時間都出來了。”溫言之了顧言然的腦袋。

不是，的眼神就這麼容易讓人誤會嗎？那是都想拍的意思？就算他有時間，可是不累嗎？

“那就這個，這個，還有這幾個吧。”顧言然沒辦法，選了幾個“了差”，真的是差，因為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差了點什麼，有些提不起興趣。

“那溫先生先隨我們去換服吧，孟小姐，我讓化妝師先給您化個妝。”店員朝著顧言然看了眼，笑了笑。

那店員最后的那笑是什麼意思？疑一點點涌上心頭，顧言然覺自己心里好像有什麼在波著。

顧言然在一旁坐下，讓化妝師在臉上倒騰著，也沒有說什麼，不過更疑的是，偌大的一個化妝間里面竟然連一面鏡子都沒有，在看來這反而有些刻意，似乎是不想讓知道些什麼。

這是畫了什麼妝？還不能讓知道。

等再抬頭看鐘表的時候發現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外面天都已經暗下來了，心中疑更甚。

是真的準備來拍夜景的？

“他人呢？換件服半個小時還沒有好嗎？”顧言然轉頭就要朝外面看去。

“誒誒誒，孟小姐，您別，馬上就好了。”化妝師趕忙道：“溫先生應該就在外面等您了。”

“那為什麼不進來？”顧言然狐疑地看著面前的化妝師。

“溫先生說了，等您化好妝再出去見他。”化妝師怕又要起，神地笑了笑，“或許是驚喜呢。”

顧言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這種覺就像是全世界都知道發生了什麼，而就一個人被蒙在鼓里一樣。

好吧，那既然是溫言之的驚喜，那就期待一下吧。

等發型師來的時候，便覺到了一不對勁。

發間的覺讓覺到了一陌生，卻又有一悉。

顧言然故作無意地微微晃了晃頭，發間傳來了清脆的聲音，呼吸突然一滯。

這聲音不會認錯，是步搖！

為什麼頭上會戴著步搖？

腦海中某些念頭閃過，可又不敢細想下去，怎麼可能呢……不可能的。

而當被帶到服裝間的時候，　心中的猜想才被驗證，面前掛著的是一件彈墨牡丹云錦，旁邊是一件白織錦斗篷……

顧言然呼吸猛地一滯。

老街……步搖……云錦……斗篷……

此刻，這一切好像都串在了一起。

顧言然換上了那服，戴上早就備好了的輕紗，直到走到了門口都還有些恍惚。

“孟小姐這好看。”旁邊的店員都移不開眼睛，“這服和發飾都是溫先生親自繪制了圖紙，然后讓人趕制出來的，可真是好看，不知道這是哪一個朝代的服飾，我改天也去買一套穿穿。”

顧言然走到廳中的鏡子面前，看著里面的自己，似乎是在回答，似乎又在自言自語，“是南北朝……”

“他人呢……”顧言然此刻就想見到他，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哦，溫先生說讓孟小姐您沿著街道往前走就行了。”

顧言然提起擺快步往外走去。

外面天已沉，河道兩邊掛起了兩排紅的燈籠，隨著風輕輕搖晃，從后一直延到路的盡頭。

每走一步，都有悉的覺撲面而來。

仿佛踏著千年的歲月，重回了故地。

就算旁邊有路人看見了這打扮，嘖嘖稱嘆，都恍若未聞，一心往前走著，去見此刻最想見的人。

言之……

突然，顧言然停下腳步，看著前面那道影，悉得讓心中泛酸。

他一紫檀藤紋綾，腰束漢白玉绦，遠遠看去，好似畫中人一般。

前面的影緩緩轉過了來，出一張悉的面容，與記憶里的另一個模樣漸漸重合在了一起。

他手里拿著兩盞河燈，看著，淺淺一笑，“姑娘可是沒有買著河燈我這有兩盞燈，便贈與你吧。”

一滴眼淚從顧言然眼角無聲落下。

阿佩，你瞧見了嗎？你的言之……又回來找你了。

顧言然去了眼淚，出了一抹笑意，“公子就這樣給了我，當真沒有關系嗎？”

“我等的人今日也不知道會不會來，左右不過是兩盞燈罷了，姑娘不用過意不去。”

顧言然一笑，原來……他都還記得呢……“承了公子的，卻不知公子如何稱呼，日后……也好謝公子。”

溫言之將手中的燈放進手里，“謝倒不必，姑娘的心意在下心領了。在下乃金陵人，姑娘喚我言之即可。”

悉的覺一點點涌了上來，燙的心頭發，那一日的每一個場景每一句話，至今都記憶猶新，“哦？是哪兩個字？”

他溫潤的聲音傳來，“言之灼灼，奈何弦殤。語之戚戚，心之如惶。”

看向他盈盈一笑，眼中波流轉，閃著熠熠芒：

“言之……巧了，這是我心上人的名字。”

溫言之走近，取下了的面紗，仿若真的在這一刻見到了一千多年前那個人的面容，他亦是一笑：

“嗯，是很巧，我在這兒等的……也是我心上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