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天都黑了。

廠子都要關門歇業了。

出去借錢的人還他媽沒回來。

他覺自己的腦門上磕了兩個字。

傻蛋！

一下午，謝池悶悶不樂，連晚飯都沒吃。

耗子還以為他怎麼了，結果鬧了半天是這個事。

平日里見過了謝池開心罵娘，不開心罵爹。

第一次見到謝池提心吊膽坐在門口喝悶酒。

他眼睛轉了一圈，把上的服扣子整整齊齊系上，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

走到謝池跟前，手往他眼前一抵。

給人出著主意。

“謝哥，你要是實在是擔心，我可以出面幫你清討。”

說著，他還著手指對著天花板發著誓。

“你放心，我這可以賒賬，錢要不回來，我也不會找你結賬的。”

“看在咱倆認識的面子上，錢款要回來，只要幾個點的利息就行，十分劃算！”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要不要考慮一下。”

謝池無語。

眼睛一翻，從牙里出幾個字。

“可以賒賬？”

耗子狂點頭，“當然！”

“幾個點的利息？”

“咱倆誰跟誰啊，我給你打折！”

“我他媽把你打折！”謝池說完，從胎椅上站了起來，抬腳不客氣的往耗子膝彎上踹。

他特媽兩百多萬在外面飄著就算了。

轉頭又在別人那賒賬？

謝池這次真上頭了，腳上也沒收著力氣。

耗子被踹的，真跟個耗子似的，在廠子里面圍著幾輛車上竄下蹦。

上還不閑著，給人推銷自己。

“謝哥，我這不是在給你出主意嗎？”

“你想想啊，你只是花了幾萬塊錢，總比二百多萬回不來強吧。”

“強你媽！”謝池不買賬，追著耗子后面攆。

一副不把他揍老實，他不姓謝的架勢。

即便退役了一年多，子都懶散慣了。

耗子依舊不是謝池的對手。

眼瞅著要被謝池抓住挨揍，腦子一轉，干脆朝著花哥所在的三樓天臺沖。

謝池看著手腳并用往樓梯臺階上爬的耗子，又從冰箱里掏出一罐啤酒，不不慢的追著人的同時，喝空手里的啤酒。

朝著耗子撅起來的腚上砸了過去。

空罐子砸在屁上也不疼。

倒是被人嚇了一大跳。

耗子活像是被黑白無常攆著一樣，咋咋呼呼往天臺沖。

“靠靠靠！花哥！救命，謝哥被上了！”

謝池邁著，腳下的鐵質樓梯都被他踩著咯吱發響。

被耗子這麼一提醒。

冷不丁想起自己的綽號。

哦，他是白無常。

用的著被鬼上嗎

鬼見了他都得聲爺爺！

謝池長一邁，直接過三級臺階，撿起剛才砸耗子的易拉罐，在手里，追著人去揍。

離著老遠，都能聽見他的聲音。

“看我今天不把你屎給你揍出來，也白瞎我了十年的白無常！”

從三樓傳來一陣乒鈴乓啷震天響。

還伴著椅子地面的刺耳的‘嘶啦’聲。

隔了沒半分鐘。

耗子還沒被揍的哭爹喊娘的求饒。

謝池先驚呼上了。

“我艸！”

“你往上噴的什麼！”

要不是他閃躲快，那水都得嗞他一。

耗子躲在欄桿后面，提溜著腰帶。

瞪著一雙眼睛，聲音小的如蚊蠅。

“小時候我爺爺說過，遇見鬼了要噴子尿！”

“我......艸.......”

謝池看著耗子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一副欠揍又智障的樣子，連罵都不想罵了。

兜頭下自己上的T恤，往垃圾桶里一扔。

頭也不回的朝著浴室方向去了。

憤憤不平。

上罵罵咧咧。

前輩子遇見了項野跟何旭。

后半輩子，又他媽見了耗子。

倒霉！

倒霉！

他上輩子一定是挖墳掘墓了，這輩子才遇見這些人！

——

謝池倒霉的時候，江綰也在陪著倒霉。

打從拿著可憐兮兮的一千塊出了廠子后，的確是有想辦法去借點錢。

可惜跟玩的好的朋友，不是出國定居了。

就是暫時聯系不上人。

想回家，又怕見爹。

想去找圈子里的人借錢，名聲在外，又張開不那張。

最后進了五星級飯店，吃了個半飽。

想找家酒店住住時，一口袋才想起來，自己份證人家廠子里了。

左想右想，只剩下住車里這一條路可以選了。

江綰連猶豫都沒猶豫，手攔了一輛出租。

用僅剩的五十塊錢返回到了最開始的起點。

晚上十點。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就連喧囂吵鬧的大街也都安靜了下來。

江綰剩下的錢本不夠回到修理廠，最后二百米還是自己走回來的。

從小到大。

被人捧在手心里寵的江綰。

剛剛離家出走了三天，就把這輩子的委屈給盡了。

離著老遠，看見‘大展修理廠’幾個字時，激的差點哭出來。

這個點，謝池回房間洗澡了。

花哥在三樓收拾天臺。

只有耗子吃飽喝足，沒事干，溜達著下來準備閉店關門。

人都走到大門前了，突然一陣尿意涌上腦門。

他‘哎’了一聲，瞌睡都被尿意趕跑了一半。

落了一半的閘門也顧不上拉到底，兩只手一起捂著，轉朝著不遠的洗手間跑。

耗子是前腳進的廁所。

江綰是后腳鉆進廠子的。

十二月份，本來就天寒地凍的。

晚上又比白天降了好幾度。

江綰一進來，頓時被廠子里面的暖風裹挾的不了了。

淑的形象也不要了，往小太跟前一蹲，舒服的直嘆氣。

這也太暖和了。

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原來是這種覺。

看起來廠子是破了點。

誰能想到里面這麼暖和。

江綰心嘆完，跟只走丟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一樣，著子，蹲在小太前，舒服的眼睛都瞇了起來。

上一秒，江綰還嫌棄謝池廠子跟個收廢品的一樣。

這一秒，已經被面前的小太給征服了。

等把上的寒氣吹的差不多了，這才站起子，走到勞斯幻影跟前。

打開車門，鉆了進去。

外套一，鞋子一踹，在后座找了個舒適的姿勢，閉上眼睛，準備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