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枝也沒有氣餒,只欣喜地看著他:“有大公子幫我,我一定能學會的,對嗎?”
黎行知不微笑,頷首:“對。”
確實和晚兒很不一樣,遇事不會一味抱怨啼哭,反而很有韌,又能聽得進勸言,真是再聽話不過了。
看著提燈遠去,沒黑夜之中,黎行知心中升起許多憾來,這一刻,他十分痛恨那個周姓穩婆,為了一點私,就把他的妹妹換給別人,讓他們失散了這麼多年,倘若他們一起長大……
……
黎行知的所思所想,黎枝枝自然是不知道的,哪怕知道了,也只會嗤之以鼻,因為曾經見識過對方的冷言冷語,每一字每一句都如風刀霜劍,刺得遍鱗傷。
上輩子不想做黎行知的妹妹嗎?想,可黎行知眼里只有黎素晚一個人,無論怎麼討好,在對方看來都拙劣得可笑,黎枝枝不是沒有脾氣的人,所以一直到死的時候,也都只稱呼黎行知為大公子。
方才黎行知的猶豫都看在眼里,對方想讓改口哥哥。
哥哥,漫不經心地默念,這兩個字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啊,但若是能給黎素晚添堵,那就另當別論了。
當黎素晚發現自己的東西一件一件地失去,直至一無所有,會是什麼樣的表?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見那一幕了。
作者有話說:
黎行知猛猛喝茶!
第15章
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黎枝枝便起來了,去膳廳用早膳時,經過后花園,正見著一道悉的影背對著,立在那株朱槿樹叢前,像是在看什麼。
黎枝枝牽起角,笑地招呼道:“大公子!”
那人回過來,正是黎行知,黎枝枝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那一叢朱槿,明顯斷了好幾枝樹枝,卻故作不知,道:“你在這里做什麼?”
黎行知原本是路過,忽然記起王婆子說黎素晚推黎枝枝的事,他心里將信將疑,便過來看看,沒想到會見黎枝枝,面對好奇的眼神,黎行知輕咳一聲,道:“沒什麼,我正要去膳廳。”
黎枝枝笑道:“正好我也要去,我們一起走吧?”
黎行知欣然同意,兩人走了一段路,黎枝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昨天在學堂念書,先生說今日要背,我擔心記錯了,你能聽我背一遍麼?”
黎行知便道:“你背來我聽一聽。”
黎枝枝便背起書來,字正腔圓,聲音:“大司馬之職,掌建邦國之九法,以佐王平邦國……”
背得很準確,偶有停頓,只需細細思索一會兒,便能自如地接下去,通篇下來,竟沒有一字錯誤,背完之后,黎枝枝才面道:“這個比之前背過的都難,念了好多遍才勉強記住,我有背錯的地方嗎?”
黎行知有些吃驚,問道:“你從前真的沒有讀過書?”
黎枝枝迷茫地眨了眨眼,搖首道:“沒有,村里有私塾,但是我沒去過。”
語氣忐忑:“怎麼了?我背錯了嗎?”
“你沒有背錯,一個字都沒有,”黎行知看著,神有些復雜,不知怎麼,心中涌起幾分莫名的怒意,以及憾。
在他看來,一個幾乎沒有發蒙過的人,要完全準確地背下這樣一篇繁冗文章,說也有七八日,就連他當時也是花大功夫才背下來的,而黎枝枝,甚至只學過三字經和千字文,這等資質,說是天縱奇才也不為過。
若是自小就在黎府長大,如今該會是何等優秀?可偏偏世事弄人,差錯……
黎行知心中無比憾,對黎枝枝的憐惜又多了幾分,兩人一面說話,一面往膳廳的方向而去,大部分時間都是黎枝枝問,黎行知耐心作答,氣氛十分融洽,直到了膳廳。
“哥哥!”
黎素晚已經在了,欣喜地迎上來,面上揚起笑意,在看見黎行知側的黎枝枝時,明顯凝滯了片刻。
黎枝枝歪了歪頭,笑盈盈地向打招呼:“晚兒姐姐。”
黎素晚梗了一下,才收拾好自己的表,因著昨晚的事,對著黎枝枝那張看似單純無害的臉,實在是笑不出來,便頷首道:“枝妹妹。”
誰都能覺出其中的冷淡,黎枝枝卻好似完全沒有聽出來,十分熱絡地道:“姐姐好早呀,不像我,路上磨磨蹭蹭的,拉著大公子問東問西,大公子一定煩了吧?”
黎行知便道:“沒有煩。”
一問一答,黎素晚袖中的手握拳,怎麼回事?他們的關系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好?這才僅僅過去了一個晚上而已。
黎素晚心里開始慌張,想破頭也不明白為何會如此,聽著他們自如地談,而自己在旁邊就像一個局外人,半句話都|不進去,黎素晚又氣又窩火,連桌上的早膳都沒心思看一眼了。
國子監和明園是在不同的方向,故而要分開兩輛馬車,臨出發前,黎行知想起什麼,叮囑車夫道:“往后千萬要記得,下學的時候要把二小姐和小小姐一起帶回來,聽到了麼?”
車夫連聲應是,黎素晚的臉卻沉了下來,黎枝枝靠在窗邊,一手支著下頷,對黎行知揮手道別,笑意輕快道:“大公子一路小心!要好好聽先生的話哦!”
這孩子氣的話引得黎行知忍不住發笑,卻不知這廂黎枝枝低了聲音,對側的黎素晚道:“大公子他真心啊,我昨天說學堂的功課很難,他不僅很耐心地教我,還讓我有不懂的多去請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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