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昀一時怔住，關于那個酒醉后痛苦不堪的夜晚，一些混沌的記憶碎片涌進腦海。

而姚雪冰形容的那個畫面，似乎印象里確實發生過。

霍廷昀不算正人君子，但他從不說假話。

許贊看著他的臉，明白姚雪冰沒有說謊。

掙霍廷昀的手，轉走出去。

霍廷昀從恍惚中回神，立馬追上去。

直到樓下，霍廷昀才追上許贊，他拉住：“許贊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許贊一向覺得偶像劇里這種“你聽我說”的場景特別蠢，沒想到今天發生在自己上。

站住了，臉平靜：“你說。”

霍廷昀定一定神，努力組織語言，因為他知道，他說出來的話，許贊一定很難接。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還……還給李易發了那條微信，我混得不像是我自己，我在一種自我放逐的狀態里……你能明白嗎？”

霍廷昀每個字都說得艱難，張地盯著許贊的眼睛。許贊面無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姚雪冰說的那些細節，我不太記得了……我可能有過想要對發泄的想法，但我，但我肯定沒有……”

霍廷昀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那個晚上他喝了太多的酒，心思也全都被許贊懷孕帶來的痛苦所占據，本沒有放在姚雪冰上，本就和那天的酒瓶、椅子、電線桿一樣，只是個發泄的道。

但最關鍵的是，霍廷昀不確定許贊對于他的這種發泄行為，能夠接到什麼程度。

許贊垂眼看著手機，剛剛收到一條微信，是姚雪冰發來的。

是一段公寓門口的監控視頻，時間正是霍廷昀喝醉那晚，監控拍下了他從紫苑公寓里出來的影。

跌跌撞撞，臉蒼白頹廢，衫不整，子似乎都沒拉好，手里還拎著皮帶……

短短十幾秒鐘的視頻，許贊看了很久。

霍廷昀低頭看了手機屏幕一眼，一籌莫展地閉一閉眼睛。

多麼恰到好的證據，足以讓他百口莫辯。

許贊木木地站在那里。作為一個悲觀的人，一直以為自己的觀很灑，比如能夠理解男人喜新厭舊的本能，也對于伴上的忠貞沒那麼執著。

然而此刻，還是覺到巨大的疼痛，和厭惡。

“你想說你沒有什麼呢？沒有做到最后？還是沒有……”干干地吞咽一下，像是忍住惡心，“沒有把你的……留在里？”

的想法太過頭了。霍廷昀立即道：“我沒有，我承認我把推在沙發前，但是我本沒有到的，我只是……”

他本能地咽下了后面的話。因為他知道許贊會在意什麼。

果然，許贊朝他笑了笑，眼里泛起淺淺的淚。

“霍廷昀，我只問你一句話，你站在姚雪冰后那一刻，有沒有想過，要拿代替我？”

許贊是個太敏銳的人。

而不懂裝糊涂的人，大概總要多一點苦。

霍廷昀看著，卻說不出否認的話。永遠不欺騙，他答應過的。

許贊輕輕冷笑一下，轉過去。眼神里滿是厭棄和自嘲。

能夠輕易被替代的，算什麼人。

“許贊……”霍廷昀看著的背影，卻沒有底氣去挽留。剛剛姚雪冰萎靡不堪的樣子還在眼前，他自己都難以相信，曾經鬼迷心竅，想要拿做一時的替代品。

無論出于什麼理由，對于許贊都是一種侮辱。

*

年人的傷心都是沉默而細微的，何況是一向理智斂的許贊。

或者是因為本來就夠冷。

又或者是因為，失太多次，對霍廷昀沒有太多的期待。

父親和秋姨眼看著要來了，在醫院附近找了間一室一廳租下來，又給段釗聯系了一個康復中心住進去。

靠的工資當然支付不起，好在肖家支付了一筆賠償金，勉強夠撐一陣子。

撐一天算一天吧。

在出租屋的客廳里搭了張折疊床，近期不打算再回霍廷昀的雪。

下班時候，許贊去附近的超市給父親和馮秋買日用品，一出單位大門，被陸行舟攔住。

“有事？”許贊微笑，朝他后看了看，“笑晗呢？沒和你一起？”

陸行舟臉有些凝重：“沒來，許贊，我今天找你，要說點正事。”

許贊愣了愣，點點頭：“好。”

路的另一邊，霍廷昀坐在車里，靜靜看著兩個人走進咖啡廳。

上午程實按他的吩咐去了趟紫苑，正上一群人在1103室門口兇神惡煞地砸門。程實把他們趕走了，又在門口細細查看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監控探頭的痕跡。

顯然已經被人拆走了。

這個局做得天無，除了姚雪冰，沒有任何突破口。

而已經走火魔狀若瘋癲的姚雪冰，顯然不可能提供任何有利于證明他清白的信息。

霍廷昀將手肘放在方向盤上，深深低下頭。

他只是想去一個人，為什麼這麼難呢。

陸行舟看著許贊：“你現在和霍廷昀，是什麼關系？”

許贊攪著咖啡，抬頭朝他苦地笑一笑：“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陸行舟自從父親死后，變得深沉了很多。原本開朗明快的大男孩，此刻也顯出了鋒利棱角。

許贊對于他的問有一瞬間的不適應，但還是實話實說：“意思就是……我沒辦法離開他，也沒辦法他。”

陸行舟審視地看一會兒，點點頭：“我最近在查我父親的案子，發現一些線索。我懷疑……霍氏集團存在嚴重的違法行為。涉及到行賄、不法易等等，而且我有理由相信，我查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許贊有些回不過神，片刻后才道：“你有證據麼？”

霍家生意做得大，霍老爺子前幾年作為商界代表，是經常上電視新聞的人，不是隨隨便便一句懷疑就能指控的。

陸行舟拿出幾張紙：“這是打死我爸那兩個小流氓其中一個的口供，我答應他不放進案卷，他才寫給我的。”

許贊掃了一眼，上面寫著霍老爺子——霍亭林邊的心腹如何指使他們去嚇唬陸觀山，案發后又如何拿他們的家人要挾他們閉。

“而且我了解到，他們這一群人，為霍亭林做的事還有很多，都是見不得的。”陸行舟看著許贊，“這一群人什麼份都有，小混混，是最不值一提的。”

許贊盯著那張紙，皺著眉。

“我并沒有份去查這件事，這不在檢察院辦案范圍。但我既然知道了，就沒辦法視而不見。更何況，他害死了我爸。”陸行舟聲音終于有了波，“許贊，我知道這個請求對你來說可能并不容易，但如果你真的沒因為霍廷昀迷失心智，我希你可以幫我搜集霍家違法犯罪的證據。”

陸行舟的措辭很微妙，他用了“迷失心智”。

許贊將那張紙推回到他面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不會因為任何人迷失心智。如果我做什麼，那一定是因為，別人的行為犯了我的道德底線。”

*

霍廷昀又被老爺子回了老宅。

他這幾天正跟許贊百般求和卻得不到回復，老頭子又不消停，實在焦頭爛額。

老宅的氣氛倒是很放松，慧姐朝他打趣地笑。

老爺子也難得滿面春風，核桃在手心轉得飛起。

“好小子，合著整天跟我這兒打馬虎眼呢。聽說，你養在外面的人，懷孕了？”他笑瞇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