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癥病人家屬最沒抵抗力的一句話，就是“死馬當活馬醫”。

許贊不是不知道林渺說這些的用意，可就是沒辦法抗拒這幾句話的。

“您說的那位老中醫……”忍不住走回去問。

林渺拉住的手，溫道：“小許，你就當我卑鄙，和我回去一趟，坐一小會兒。我把那方子，還有老中醫的聯系方式都給你，好不好？”

許贊還在猶豫，許清文咳嗽起來，怕遭人嫌棄，佝僂著努力快步走到店外的角落里去。

許贊收回哀傷的目，看向林渺：“好。”

林渺先把許贊祖孫倆送回住。

許贊安排外公休息，又準備好晚餐，這才下樓坐上林渺的車。

車子朝陌生的市郊外開去，許贊漸漸回過神來，明白自己可能還是做了錯的決定。

林渺看上去心很好，拍拍的手：“你別張，是老爺子堅持讓廷昀和肖小姐結婚，我和他爸爸并沒有多看好他們。我倒是覺得，廷昀喜歡誰，就讓他和誰在一起，有什麼不行？”

許贊沒搭茬，直視問：“霍夫人，您說的老中醫，不是騙我的對吧？”

林渺笑了，反問：“我怎麼會拿我自己母親的健康開玩笑？”

霍宅很快到了，西式的二層小別墅，裝修風格很現代。

林渺走進去，檢查傭人菜品準備況，詢問霍廷昀的父親霍晉回來過沒有。又招呼許贊隨便坐。

儼然主人模樣。

許贊在沙發上坐下來，來都來了，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拿到。

林渺去后廚打點了一圈，出來坐到邊：“那方子我保姆去找了，一年之前的事了，估計要找一會兒。你別著急。”

許贊點點頭：“好，那就謝謝您了。”

林渺不著痕跡地細細打量，細膩如瓷，眉眼，，鎖骨……無一不致，卻又毫不見刻意修飾的痕跡。

天生人，貴在而不自知。

林渺垂了垂眼，看了眼座鐘，倒了杯茶放到許贊面前：“癌癥病人最重要是保持心愉快，營養也要跟上，后面化療的話，才撐得住。我當時給我媽淘換了好多補品，都是溫補的，待會兒給你拿著。”

這話確實周到熨帖，許贊也不由慚愧了一下自己是否過于功利了。

微笑道謝，跑了一整天也確實了，端起杯子喝茶。

房門突然被推開，門口傳來急速有力的腳步聲，和一聲冰冷喝問：

“誰讓你到這兒來的？”

花茶很香，許贊正專心喝水，被霍廷昀冷冷的聲音嚇得渾一抖，端著杯子怔怔抬起頭來。

霍廷昀看到許贊水潤潤的，怒意似乎更盛，一把攥住手腕，將生生從沙發上拎了起來，聲音帶著冰碴，幾乎一字一頓：“我問你，誰允許你到這里來的？”

那并不是個疑問句。

不能深想，字字誅心。

茶杯打翻，茶水灑了一地。

霍廷昀臉蒼白，濃眉皺，黑眸如燃燒的碳。

許贊的手腕疼到要斷掉，從來沒有見過霍廷昀這樣暴怒的神，努力鎮定：“霍先生，你先放開我……”

林渺反應過來，手去拉霍廷昀小臂：“廷昀，你別這樣，是我請許小姐來給你過生日……”

霍廷昀看都沒看，手臂一甩，林渺一個趔趄，跌倒在茶幾上，稀里嘩啦一陣響。

“林小姐……”保姆趕扶起來。

一屋子傭人管家都怯怯的，噤若寒蟬。著霍廷昀的眼神如同看見地獄閻羅。

大概被那種氣氛所染，許贊向霍廷昀的眼神，也帶了恐懼。

霍廷昀眼尾發紅，口起伏，一把將扯過來，拉著許贊走出去，他大步流星，將扯得跌跌撞撞。

許贊被他一言不發地直接塞到車里，更可怕的是，他沒帶程實回來，今天自己開車。

霍廷昀目視前方，把車開得要飛起來。

許贊察覺他現在緒不穩，飛快判斷了一下，覺得自己應該盡快讓他冷靜下來。

“霍先生，我先向你道歉。今天去你家，確實是我越界了，是我沒有認清楚自己份，是我行為不當，對不起。”

快速地清晰地說，臉卻一寸寸蒼白下來。

“去您家里的原因是，霍夫人說，今天是您生日。”許贊咬一咬，并不是因為這個理由去的霍家，所以本能地認為霍廷昀也不會相信這個說辭。

認為自己應該坦白一些：“……另外，說認識一個老中醫，有方可以治我外公的病……”

所以去霍家，并不是因為是他的生日，而是因為林渺的方。

“霍夫人……”霍廷昀眼里風暴在靜靜醞釀，卻輕輕笑了一聲。

許贊從后視鏡中瞥到他的笑，心臟猛地一。

霍廷昀的住在CBD，律所附近，公寓式大平層。

電梯門一開，就進到房子里。霍廷昀自從下車就一直沉默，此刻才朝許贊偏了偏頭，示意進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再發脾氣了，許贊心里更沒底了。

見猶豫，霍廷昀一笑：“不是要給我過生日麼？”

房間灰白調，裝修風格簡潔朗，干凈得沒有人氣，像個雪。

許贊心神不寧往前走兩步，忍不住回頭：“霍先生……”

的鼻尖差點頂到他膛。

霍廷昀沒什麼表，垂眼淡淡看著，一步步將到沙發。

許贊小到沙發上，一歪，扶住后面的沙發背。有些不了現在的被，但又不敢輕易挑起他緒，試圖和他談：“霍先生我……”

霍廷昀順勢將困在自己和沙發中間，住的下，語氣平平：“你比我想象的，蠢了一點。”

許贊全的瞬間涌到臉上，又飛速褪去。

寧愿霍廷昀覺得自己不自量力想要登堂室，也不愿他發現是犯了蠢。

霍廷昀看出眼中的不服，眸染上涼涼笑意：“林渺和你說的所有話里，只有一句是真的，今天的確是我生日。”

所以那位老中醫和他的方子，真的不存在。

許贊咬住，眼里泛上淚。

霍廷昀慢條斯理解的扣子，像拆開禮的包裝，輕吻頸側：“如果知道什麼神醫，我一定早就知道……許贊，想要不犯蠢，第一步就要……接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