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被匆匆掛斷,霍廷昀挑一挑眉,靠在駕駛座靠背上。手指在控制臺上一撥,擋風玻璃上的遮簾徐徐而落。
許贊下來得很快,大熱的天裹著件黑長風,拉開副駕駛車門飛快坐進來,臉有點紅,又有點張的樣子。
霍廷昀只看一眼,就明白了的來意。他眉梢微,轉頭不聲地看著。
“霍先生,曹醫生給了我外公非常詳細的治療建議,還幫我們預約了后續的復查,我知道這都是因為您的關照,我……特別謝您。”許贊真心實意地說,目卻有些飄,不太看他。
“不客氣。”霍廷昀勾一勾角,簡單答。
車廂里又曖昧地安靜下來。
以往獨的時候,只要這樣安靜了,后面的事許贊就不用管了。
可是現在……這人只靠在那里,似笑非笑著,卻不不說話。
想要什麼,和我直說。
許贊深呼吸,輕輕開口:“我不想讓您就這樣回去……我覺得您不能……的話,會不開心……”
霍廷昀似乎沒什麼反應,只眼里幽深如潭。
許贊飛快瞥他一眼,抬手解開風,了下來。
里面是一白,一字領短上,百褶短。
還有纖細卻韌的腰,細膩白皙的。
的總是這樣的,若若現,卻又正中靶心。
許贊把風慢吞吞折上放一邊,許久才終于下定決心一樣,扭過頭定定看向霍廷昀:“我不希您不開心。”
霍廷昀靜靜看著,似乎還笑了一下。
接著許贊就被他一把摟了過去,整個人按在他上。
他作太快,許贊的腰被手剎硌了一下,生疼。
霍廷昀托一托的,讓坐得舒服點。
手掌進服里,手意外,他抬頭看著笑,眼如夜空:“這是……下樓太匆忙,還是為了方便我?”
許贊已察覺他一直在看自己出糗,不想說話,額頭抵在他頸側的椅背上,臉頰滾燙。
霍廷昀手把座椅向下調,一邊偏頭去吻,另一只手習慣地扶住后頸,聲音喑啞揶揄:“我其實今天只是來找你說說話而已,但我現在……確實更開心一點……”
夜幕四合,綠化帶旁車窗遮得嚴合的黑越野車,在不易察覺地輕。
不太規律,不太強烈。
像那些被人遷就的笨拙與溫。
……
許贊裹好風,下車時甚至踉蹌了一下。
“霍先生再見。”聲音有點沙甜的啞。關上車門,跑上樓去。
霍廷昀半躺在座椅上,手臂遮在眼睛上,很久沒。
從幾歲起,好像就沒人再為他做過什麼事,只為讓他開心。
剛剛他對許贊有一些舉,熱烈到讓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他不想去分辨大腦充與難自的區別,他只知道許贊這個人,確實強烈地取悅了他。
許贊回了家,去洗手間洗了澡,換了家居服出來。
又拿出手機,打開名“霍”的便簽,在“債”那一長列,用刪除線劃掉了“幫外公找醫生治病”這一行。
*
孟笑晗聽說許贊外公在養病,非要從家里拿些補品給老人家帶回去。
許贊推辭不掉,和回家來取,順便喝杯茶。
“三年了還讓你當律師助理?”孟笑晗聽說許贊現在還不能獨立負責案子,很是驚訝。
“法援中心好多年不進新人了,我獨立辦案子,就沒人給打雜了。”許贊平靜地說,“雖然我們原則上不允許在外面接案子,但我知道,于律師一直都有副業的。”
“本職工作讓你替做,自己在外面賺外快?這算盤打得也太響了吧!”孟笑晗很是不忿。
許贊聳聳肩膀:“其實也無所謂,干多干都賺那些工資。我的想法,也都能寫在辯護詞里,不過借的口說出來罷了。”
“那怎麼能一樣,辯護是一種藝,不同的人,效果本不同!”孟笑晗又著急了,“許贊,我這次回來發現你變了,以前你是多好強多上進的一個人,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得過且過的,一點兒沖勁都沒有了!”
“嚷嚷什麼呢小晗,你看人家許贊多文靜,不像你整天咋咋呼呼的。”孟巡從門外走進來。
孟笑晗看到他,趕道:“二叔你回來的正好,許贊們主任律師倚老賣老,拿當壯丁使喚,自己名利雙收,還出去搞兼職賺外快,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治治這種人,太氣人了!”
許贊又是使眼又是撞膝蓋,怎麼都攔不住的。
“沒有沒有,孟先生,笑晗是太偏向我了,沒有那麼夸張,年輕人多干點正常……”
怎麼說好像都不太對,許贊一頭汗。孟巡一看就是個嚴肅正統的人,不希他覺得自己想走捷徑。
孟巡坐下來,沉一下:“不一定習以為常的,就是正確的。制有些單位制年輕人的況確實很普遍。你在哪個法援中心?區里的還是市里的?”
許贊還想搶救一下,孟笑晗已經替答:“市里的!”
孟巡略微思忖,拿出手機撥電話,許贊只好安靜下來,只想自己一個。
“廷昀啊,我是孟巡,說話方便嗎?有個事問你。”
許贊心頭劇烈一跳,懷疑自己幻聽了。
孟巡和霍廷昀說話的口氣很親切,又有一點不易察覺的客氣:“我聽說,市法援中心有律師在外兼職接案子,卻讓年輕人給自己打雜做苦力,我記得你和他們主任認識,提醒一下他,要多給年輕人機會嘛。”
許贊:“……”
法援中心近五年只進了一個年輕人。
看起來一個好像不夠。
“好,那就這樣。周五在老太太那兒聚餐,你和綺寧一起回來啊,不許缺席。”孟巡笑著說。
致衡律所。高級合伙人辦公室。
霍廷昀微微笑著掛斷電話,手機拿在手上轉來轉去。
很好。
有事不和我說,舍近求遠找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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