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

雁聲院。

整整一天，蘇明妝心不在焉，因為有心事——夢中，裴今宴被派到了前線。而如今，他隨荒谷老人學了不算兵法的兵法，皇上會如何安排他？

繼續留在京城？

不太可能……皇上用人之際，怎麼會讓裴今宴留在京中？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一次荒谷老人的機會？

他會像夢中那樣，趕赴前線嗎？那怎麼辦？隨軍嗎？

正胡思想著，就聽見門外一陣腳步聲，夾雜著下人們的問安。

蘇明妝急忙起，迎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便與剛回來的裴今宴撞見，兩人四目相對，都在對方臉上發現了擔憂。

“……”兩人。

蘇明妝急忙調整表，側過，“您回來了？請進。”

裴今宴失笑，“為何突然這麼客氣？”

“……”也不知如何解釋。

雅琴等人敏銳發現氣氛不對，急忙腳底抹油地溜了。

裴今宴一邊換服，一邊問道，“有心事？”

“不算什麼心事，”蘇明妝倒是沒瞞，“剛剛只是在想，你隨荒谷老人學習后，皇上便會委以重任吧？”

裴今宴換的作，頓了一下，隨后繼續換。

換好后，先過來抱抱夫人，然后拉著在榻上坐下，嘆了口氣，“什麼都瞞不了你，鎮戍關吳元帥舊疾復發，皇上想讓吳元帥回來養病，讓我前去，代理其位。”

蘇明妝點頭，“那你怎麼想？”

裴今宴心虛地了子的手，沒正面回答問題，“其實，鎮戍關本有不人才，讓他們來代理，比我適合。只是……今酌在鎮戍關險些丟了命，那人還逍遙法外，我想為今酌報仇，皇上也希把鎮戍關的細作揪出來。”

蘇明妝哭笑不得，“你若想去，直說就是，還用這般拐彎抹角？你本就是武將，難道我還著你留下當文不？”

裴今宴更張，“我的意思……你要不要隨我去？”

“……”蘇明妝就知道，會這樣。

“我知道你舍不得父母，在你心里，岳丈和岳母的地位，遠高于我……你就只當我隨口提了一下，我不會長期在邊關，待事解決、吳元帥好一些，我便回來。”裴今宴尷尬道。

白天時，蘇明妝還矛盾，但現在看見某人可憐兮兮的卑微模樣，心中糾結難題，竟迎刃而解。

“我自是要隨你去的。”

裴今宴一愣，剛要驚喜，理智便占據上風，“……還是算了，邊關艱苦，你還是在京城等我吧。”

蘇明妝失笑，“放心，我吃苦的能力，遠超你的想象。”

“你能吃苦歸能吃苦，但我怎麼能為一己私，讓你去吃苦？剛剛是我考慮不周，你只當我沒提過。”

要知道，蘇明妝可是出真正的名門、自養堪比公主，能得到芳心已是意外之喜，他哪能讓這樣的千金與他去邊塞？

蘇明妝板下了臉，“天高皇帝遠，擺我后，就方便你廝混了是嗎？”

裴今宴急了，“不許胡說，我是浪的人嗎？”

“那誰知道了？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蘇明妝角噙著笑。

當然知道，他不是浪的人。

他也知道，是故意激他。

裴今宴抱住妻子，嘆了口氣，“我自然想和你時時刻刻在一起，如膠似漆，但因為我，讓你與父母分開，我又如何過意得去？”

蘇明妝靠在他上，“你別想這麼多，我選擇嫁你時，便接未來的生活方式了，這是我的選擇。”

這句話，純純是安人。

當初強嫁裴今宴，是著了皇上皇后的道，哪得到選未來的生活方式？

裴今宴哼了兩聲，“若我不知，便還真信了。”聲音一頓，眸底閃了閃，“我想問你個問題，你能不能別哄我，認真作答？”

“可以，問吧。”蘇明妝語調也認真下來。

裴今宴，忐忑地垂眸，看著懷中花容月貌的子，“如果時間重來，在我們兩人婚前，或者松月寺救你之前，你會愿意嫁我嗎？”

這個答案，對他很重要。

蘇明妝一愣，隨后噗嗤一聲笑出來，“還以為是什麼嚴肅話題，鬧了半天，竟是這個？拜托，在松月寺之前，是你看不上我好吧？包括婚時，也是你看不上我。”

裴今宴尷尬，“當時，我不了解你，被傳言所誤導。”

“倒與傳言沒太大關系……”蘇明妝聲音越來越小，“那如果時間重回，你會愿意娶我嗎？”

“愿意。”他想也不想，斬釘截鐵地回答。

蘇明妝面忐忑，“如果我不學無呢？”

“那就娶回來，關上門，好好教訓。”

“……”

蘇明妝突然想起，夢中，他卸關節，把疼得嗷嗷的畫面。難道是……

急忙停下思緒，不去胡思想，怒道，“就算我不學無，你可以不娶我，但不許傷我！”

裴今宴點頭如搗蒜，“是，夫人教訓得是！為夫錯了，夫人能不能重新問一次？”

蘇明妝抿了抿，“如果你娶了我，發現我不學無，打算怎麼辦？”

“陪著你不學無，以后京城雙珠變京城三珠。”

“……”蘇明妝角了，“京城三珠？”

一邊說，腦海中一邊已形畫面，之后控制不住地笑了出來。

“不是，京城三珠？你是怎麼想出來？你還要不要名聲？哈哈哈……”

裴今宴抱著笑得前仰后合的子，“我現在最不在乎的就是名聲，只要你愿意嫁給我、在我旁，再不堪的名聲，我也甘之如飴。”

蘇明妝漸漸收回笑容，輕聲道，“什麼時候出發？我好提前準備一下。”

“為我準備？”他問。

“為我們準備。”答。

“你真要跟去？”

“不然呢？前幾天還說，明年生個孩子熱鬧熱鬧，剛說完沒幾天，你就要離京。你讓我和誰生？等你回來，發現我生了娃，你得了？”

“……”裴今宴當然不了！別說生孩子，多看其他男子一眼，他都不了！

當初和錦王演什麼戲的期間，他每天都怒不可遏、怒火中燒，每天半夜都要把自己氣醒兩回！

想到這，裴今宴心里惡狠狠地想——夫人如花似玉，他怎麼能放心在京城？不行，得帶走。

他去哪里，就把帶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