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知道顧堯和方蕾都是霍昀洲最好的朋友。

顧堯在外地那麼無助，霍昀洲肯定是放心不下的。

那天晚上，懂事地目送霍昀洲開車去了機場。

半夜四點，霍昀洲在外地給打了個電話——方蕾于京城時間凌晨三點三十分去世。

沈念安輕輕拍著睡的紹桉，抹掉了自己聽到這個消息時眼角泛起的淚花。

霍昀洲說：“方家準備直接在這邊舉行葬禮，短時間我回不去了。”

沈念安也早有這個心理準備，“嗯。”

......

方蕾走的很平靜，沒怎麼罪。

前一天晚上還跟顧堯暢聊人生，第二天就心臟病發，被送到醫院的時候也撐了一會兒。

說：“顧堯，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我妹妹，你去把過來吧，我想見見。”

顧堯給方昕打完電話才意識到方蕾是什麼意思。

站在病房門口，他本就沒有勇氣推開那扇門。

見一次就意味著一次。

以前他以為自己是個男人，足夠強大到面對這件事。

可事實是，他坐在走廊上，怨天怨地怨社會，哭天抹淚，猶豫不決，躲躲閃閃，自欺欺人。

憑什麼健康的人這麼多？

憑什麼這個該死的心臟病就落在方蕾頭上了？

憑什麼？

是不是他不見方蕾最后一面，方蕾就會一直撐著，然后就會有醫學奇跡出現？

顧堯這麼想著，就狠狠給了自己一掌。

后來是霍昀洲給他打電話，讓他別給自己留憾，顧堯這才有勇氣推開病房的門。

方蕾全都著續命的機，原本活得恣意的姑娘，已經半只腳踏進鬼門關了。

顧堯抹掉臉上的眼淚，滄桑的臉上當作什麼也沒發生似地走過去。

“蕾蕾。”

方蕾是睜開眼都很費勁，呼吸困難，氧氣罩的白霧一下又一下的閃現著。

的手下意識去和顧堯的手上，十指扣。

“對不起，顧堯......不負責任地喜歡了你。”

顧堯嚨上下滾，用扣的十指擋住自己崩潰的表，克制后，他才明白霍昀洲說不要給自己留憾。

“方蕾，你記住了，我你。”

方蕾出笑容，淡淡的，稍縱即逝。

“我你。”

“我你。”

“我以前說的太了，我現在要你牢牢記住，我你，我你，我你！”

顧堯一連說了不下一百遍我你。

方蕾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的手微微用力，在顧堯的手心上緩緩畫了一個心。

顧堯不覺得，腦子里只有一個讓他恐懼的想法——方蕾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蕾蕾？”顧堯握著的手，“你不要睡好不好？”

方蕾的心電圖越來越平穩。

顧堯慌張地捧著的臉，他好怕自己的心意沒有傳遞給。

“嘀——嘀——嘀——”

“蕾蕾！”

顧堯含淚做了一個此生最大逆不道的決定，他立即摘掉了方蕾的氧氣罩，捧著的臉吻了上去。

如果人在死前還有意識，那顧堯想告訴，他。

可方蕾不會再給他任何回應。

溫度也終會冰涼。

顧堯頹然地松開手，這一刻，他已經沒法自欺欺人。

“蕾蕾！”

霍昀洲原本在找方蕾的病房，可聽到顧堯的聲音馬上就確定位置了。

負責搶救的醫生先他一步沖進病房，看了下心電圖，然后憾地表示方蕾已經沒有救了。

顧堯跪在地上，握住垂下來的手，兩枚婚戒熠熠生輝。

......

顧堯說的沒錯，他的確沒有勇氣面對。

葬禮之前，他一直都用酒麻痹自己，霍昀洲因為忙著理后事，也顧不上他。

葬禮結束，顧堯還是用酒麻痹自己，每天都抱著方蕾的骨灰盒一起睡。

有人讓霍昀洲勸勸顧堯，但霍昀洲也累到了極致，方蕾的葬禮結束第一天，他就把自己關在酒店悶頭睡了一天一夜。

后來有人敲門，他以為是酒店的客房服務，沒應。

床頭的手機響，他拿起一看，竟是沈念安打來的。

“你不在酒店？”

“在。”

“開門。”

就這兩個字讓霍昀洲愣了一下，幾乎是從床上彈起步，他上半沒穿，但也顧不上穿了。

打開門，真的是沈念安站在門口。

“你怎麼來了？”他高興地抱住。

沈念安原本一路趕過來累的，但看見他這麼開心也覺得值了。

“怕你累著，你這段時間都沒好好休息。”

霍昀洲想說沒事，但話到了邊，臨時改口。

“你來了我也不能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