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霄北深邃的眼眸猛然掀起，冰冷森寒，楊書頓了頓，繼續道：“人被攔下了，只是……沈小姐堅持要走。”

守在醫院的保鏢只好先把人扣下，等待謝霄北的決定。

半小時后，謝霄北驅車來到醫院。

他此次大步流星的來到病房，沈南意坐在床邊緩緩抬起頭，看著他因為疾步而呼吸微重的模樣。

周政南：“南意，我在門口等你。”

沈南意輕輕點頭。

又是一年盛夏了。

窗外蟬鳴、綠意盎然。

謝霄北修長手指提了提西裝，半蹲在坐著的沈南意旁。

這是一個下位者的姿態，足夠沈南意以高高在上的姿態睨著他。

謝霄北深邃的眸子跟對視，漆黑的眼底只裝得下一個人的影，他緩緩扯領帶，像是被著意戴上的鏈條一般，拿起的手將掛在脖子上的領帶一端遞到掌心。

讓拉著。

沈南意卷長濃的睫，這是他們心知肚明的含義。

在沈南意十八歲那年的仲夏，趴在謝霄北的上，素白的小手玩弄著他線條流暢的膛，忽的抬起頭輕笑，“哥哥要是哪天惹我生氣了，就自己主帶上鏈子讓我牽著，我說不定就原諒你了。”

那年的玩笑話，沈南意沒想到謝霄北還會記得，還用在這個時候。

沈南意鼻子一酸，把臉側開，握著的掌心松開，手中的領帶便落了下去。

就像是甘心被馴服的獵犬，主套上枷鎖，送上自己的牽引繩，那人卻不肯要，松開了手。

病房一片寂靜，謝霄北的神也隨之暗淡下去。

沈南意：“我不想再待在這里，不要再讓你的人攔著我。”

謝霄北眼尾泛紅，拉著的手：“你想去哪兒？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沈南意還是推開他的手，沒有跟他爭吵，“哥哥……”

聽到還他哥哥，這讓謝霄北即將死去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他專注的看著，“嗯？”

沈南意：“我再留在你邊，我會瘋掉。”

那麼輕，那麼平靜的說出將他凌遲的話語。

謝霄北攥住的手腕，又在因為疼痛眉頭微蹙時，驀然松開。

謝霄北站起，背對著，站到床邊，看著窗外的綠意盎然，口劇烈的起伏，心口撕裂一般的疼。

沈南意拿起自己的包，周政南走進門，正順手接過，就見謝霄北三步作兩步的沖過來，大掌，地按著沈南意的肩膀。

他眼眸猩紅，問：“要我等多久？”

他說：“給我一個日期。”

他說：“沈南意，你不能，就這麼讓我干等。”

可沈南意始終沒有給他回答。

謝霄北仿若要崩潰一般，“一年，夠不夠？”

他說：“我來年夏天，就在四方城等你回來，好不好？”

話說到最后，他已經近乎是哀求。

沈南意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他句句都是等回來，字字卻都是希別走。

來年夏天嗎？

沈南意也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回來。

可如果不點頭，謝霄北不會讓走。

所以輕輕點了一下頭。

謝霄北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哭，他一把將沈南意摟在懷里，低沉的嗓音沙啞：“說好了，就一年。”

他不斷重復：“就一年，說好了，就一年。”

盛夏吻過千層綠，他的意早已于六年前的仲夏長存。

沈南意跟周政南走了。

謝霄北背對著，沒去看離開的背影。

好像這樣，就能自欺欺人，還在這座城市。

“北爺……幾位高管還在等您……”

楊書低聲開口，拉回謝霄北的神志。

邁赫開往西洲集團的路上，謝霄北看到空中一架飛機逐漸消失在視野。

西洲集團頂層，今日沒有總裁的允許，任何職員不能進去。

對于這樣的指令，所有人都以為是謝霄北對于招標失誤的怒火。

卻沒人知曉，在謝霄北和楊書再次去而復返回到辦公室時，幾位高管便“biu”的打開香檳。

熱烈的掌聲也瞬時響起。

再無幾個小時前的灰心喪氣。

“恭喜北爺，算無策。”

“恭喜北爺。”

“當然也不能忘了我們楊書的湛演技……”

“是啊，楊書今天在那位程小姐面前的演技實在湛哈哈哈……”

在幾位高層熱火朝天的討論里，謝霄北也笑了笑，遞給楊書酒杯，親自給他倒了一杯酒。

楊書寵若驚，“北爺您折煞我了，我自己來，自己來。”

謝霄北按住他的手，堅持為他倒酒：“這次計劃能圓滿功，你記大功。”

楊書：“我只是按照北爺的吩咐行事，就在剛才，程玲趁著網上輿論都在一邊倒認為西洲集團大勢已去之時，搶走了咱們事先準備好的二號項目，想必做夢也不會想到，這兩個大項目會耗費掉他們絕大部分的現金流，而我們最終目的的三號項目，程家再無手的能力……”

高層朗笑：“到時候我們有的是機會倒資金流困的程玲割地賠款的同我們合作，吃不蝕把米，怎麼吃進去的怎麼吐出來。”

“是啊，就這樣的商業頭腦，也想要算計北爺，這如果那程峰還管理著程氏的商業版圖，定然不會愚蠢到相信我們北爺會為所困疏忽對公司的管理，還著了的道兒，咱們北爺豈會是兒長之人哈哈哈哈……”

在追捧聲里，作為大老板的謝霄北嘲細微笑了笑，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

楊書看著沉默的男人，想到出國的沈南意，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這個中苦楚，也只有當事者最清楚。

生意場上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也終究算不盡里的是與非。

——

同樣在開慶功派對的程玲，還沉浸在出手就贏下謝霄北的喜悅里。

經此一事后，想必父親該放心把商業上的決定權付給。

也是程家的骨，以前只是沒把心思放在商業上，認真起來，絕不會比二哥差。

當接到沈南意已經出國的電話時，程玲臉上的笑容更勝，“跟著，國外消失一兩個外籍人，不會有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