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幽深幽的夜里。
程峰點了一支煙,拉過椅子翹著二郎,在臥室吞云吐霧。
他腳邊不遠,是藥效逐漸發作,痛苦不堪的萬松。
他手指夾著香煙,告訴還能聽到的萬松,“你一直搞錯了一件事,從來沒有人能威脅我程峰,也沒有敢那麼一再下我的面子。”
哪怕是萬松。
找人強安瀾,一個人罷了,他看在萬家和程家兩家的面子上,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找人在安瀾的車上手腳,造車毀人亡……死一個婦,他不能毀了兩家的聯盟。
“是我的縱容給了你可以控我的自信。”程峰緩緩吐出一口煙。
趙嵐怎麼死的?
安瀾死后他找過的那幾個人,是怎麼一個一個出現這樣那樣的意外?
他程峰,怎麼可能允許一個人在他面前耀武揚威,要掌控他的全部!
煙完了,程峰隨手按在桌上,將桌面按出一個黑點。
皮鞋從地上的萬松旁邊走過,徑直打開房門,讓保鏢把放到床上,“給喂飯,下周我要看到恢復到原本的重。”
萬家會看到一個除了中風癱瘓外,一切如常的萬松。
一個不會跟家里人告狀,需要被照顧的殘廢,萬家即使覺得事太過巧合,卻不會有任何證據。
難道要為了一場虛無縹緲的懷疑,跟程峰翻臉,把殘廢的萬松接回家?
說句難聽的,現在萬松的價值在萬家看來,早已經今時不同往日。
沈南意坐在沙發上,對于程峰的狠絕暗自心驚。
他是料準了,萬家不會為了殘廢的萬松再大干戈。
畢竟把萬松留在他邊,兩家臉上都好看。
“該怎麼樣……讓萬家一定會為了萬松跟程峰翻臉呢?”低聲思索,“萬松已經廢了,現在活著最大的利用價值就是兩家聯盟的基石……”
萬家、程家因這塊基石,相互牽制。
謝霄北眸深幽,不是想不出來,而是……不夠狠。
謝霄北打了一通電話出去,“……把看著萬松的人支開半個小時。”
一個殘廢癱瘓的萬松,照看的人知道不能,不會多上心。
畢竟,不能著翅膀飛了。
但……還可以——死。
萬松的椅是私人高級定制款,能通過手指細微的移方向。
在萬松被放到院子里曬太,看護離開時,萬松看著不遠的泳池,一次次嘗試摧椅,滿頭汗淋淋的摔進了泳池。
會游泳,但全癱瘓,只有手指頭能勉強移兩下的況下,只能等死。
萬松一輩子順風順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麼時候過這樣的屈辱。
與其這樣茍延殘毫無尊嚴被辱的活著,寧愿以死來結束這一切。
現在恨得不是程峰,還有的家人。
恨他們明明察覺到了其中的古怪,卻選擇為了利益放棄不再有價值的。
他們所有人都想要維持表面的和諧?
偏不讓他們如意。
死了,萬家跟程家就沒有了聯盟的條件,就算是為了面子,也要為的死討一個說法!
在窒息撲面而來的那瞬,萬松沒有恐懼,眼底是猙獰的痛快。
程峰說他不被人算計控,卻忘記了,他們有一樣的出、一樣的驕傲,萬松也絕不允許!
在盛宴尋歡作樂的程峰,接到別墅的電話時,已經喝的暈頭轉向。
周圍嘈雜的熱鬧,讓他沒聽清楚電話那頭的聲音,不耐煩的喊道:“大聲點!沒吃飯!”
珠寶商王總和李總正跟旁的人纏綿,被他陡然喊的這一嗓子直接瀉了。
周遭瞬時安靜下來,程峰也聽清楚了手機那端的聲音,是保鏢結結道:“……太太,自殺了!”
程峰反應了兩秒,才堪堪反應過來“太太”指的是誰。
萬松……死了?!
程峰的酒頓時就醒了大半,他拿著車鑰匙便大步流星的朝外走。
李總王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提著子追上兩步:“程,這是這是出什麼……”
話還沒說完,就被程峰一把掀開,“滾開!”
程峰從盛宴出來,便一路酒駕沖回了別墅。
保鏢和護工噤若寒蟬,大氣不敢,看著他死盯著床上臉上慘白的萬松,“……怎麼死的?我問你們人怎麼死的?!”
保鏢著頭皮回答:“是……是自殺,太太自己控椅,掉進了泳池,溺,溺亡。”
話落,程峰便猛然轉過,一腳踹在回話保鏢的肚子上,把人踹出去兩三米。
別墅的保鏢、護工、傭人說有一二十人。
在程峰的盛怒之下,沒有人再敢開口多說一個字。
很快,主臥所有能砸的都砸干凈了,一片狼藉。
程峰也冷靜下來,他斜眸盯看著床上的萬松,死都死了,再追究死因毫無意義,重要的是后續。
他狠戾鷙的視線掃過現場的所有人,“太太癱瘓后,一直無法接自己再也站不起來的事實,中風后,更是抑郁難平,想不開投水而死,我悲痛難當,守在窗前不吃不喝直到天明。”
他的理由,就是日后萬松死亡的真相!
所有人都被統一口徑。
程峰洗了澡換了居家服后,一夜沒睡,滴水未進。
第二天蓬頭垢面,一臉憔悴的等待著程家和萬家其他人的到來。
西洲集團。
謝霄北端著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眼神浩遠深邃,“記者都安排好了?”
楊書:“是,萬家大小姐婚后不足一年就先后癱瘓、中風、亡故,這麼大的事,怎麼能瞞著公眾呢。”
謝霄北削薄角勾起,緩緩抿了口咖啡,“去做吧。”
萬家、程家、誰都別想息事寧人。
謝霄北仰頭看著今日晴朗的天空,淡聲:“是個好天氣。”
香山別墅。
沈南意打開手機,便看到鋪天蓋地萬松突然離世的報道。
因著這幾個月來,程峰和萬松為了秀恩多方參加慈善,死訊一傳出來,便迅速登上了熱門。
同時便有了程峰濫死結發妻子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