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意仿佛沒看到站在墓碑前的程峰，將紙袋里的東西一件件掏出來。

被司機攙扶著，放到火盆里，“安瀾，你給孩子準備的服，我給你帶來了……”

“你給我托夢，說你在下面跟孩子團聚，你們依舊過得困苦，是我不好，忘記給你多燒些紙錢……”

火繚繞，沈南意拿出一個小蛋糕，“你說你的孩子過生日都沒蛋糕，我今天也給你帶來了……”

試圖將蛋糕上的小蠟燭點燃，可是接連點了幾次，都沒有功。

司機也嘗試了一次，也沒有功。

旁邊的程峰著煙，看著這一幕，臉上是讓人看不的神。

他彎腰，順手拿過距離他最近的司機手中的打火機湊近小蠟燭，驀然輕易就點燃了。

沈南意將自己手里那個被過手腳的打火機收起來，在程峰點燃蠟燭出神時，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啞聲：“原來孩子在下面，也會想念自己的父親……”

夾在指尖的香煙燃到盡頭，程峰毫無察覺，直到香煙燒到他的手指，他才匆忙甩開。

沈南意不聲的將他的走神都看在眼中，緩緩掏出一個掌大小被燒焦炭的人型玩偶。

程峰瞳孔驟然一陣，陡然睜大的眼角要撕裂一般，他下意識的后退兩步，厲聲：“沈南意，你他媽想找死！”

他惱怒，狠厲的要上前踹沈南意。

司機眼疾手快的攔在程峰面前，“程，沈小姐也是好意，這是大師算卦說安小姐因為被困在車活生生燒死，怨氣太重，沒辦法投胎，這才給出了這個主意，說是超度。”

程峰不信佛，可程夫人信佛。

所以程峰從小沒在家中聽到因果回、轉世投胎之類的說法。

程峰死死盯看著沈南意，“你當真夢到了？”

沈南意握著那被燒焦的人偶：“是。”

程峰拳頭握的咯吱作響，眼神鷙：“你知道騙我的代價。”

沈南意平靜的跟他對視：“安瀾在夢里跟我說，很疼，渾都被燒壞了，孩子因為不是正常死亡，也沒辦法投胎，們只能做起了孤魂野鬼，我找大師尋求方法，這些都是大師給的解法，可……”

程峰冷聲：“說！”

“可是大師也說，需要亡者的人親手焚燒，效果才會最好……”

沈南意將那燒焦的人偶遞給程峰。

程峰指尖微，眼睛卻不敢落在那上面，他在逃避。

沈南意紅著眼眶，“安瀾忽然離世前，還說想要養好再跟程孕育一個孩子，對程一片癡心，程連送安息一程都覺得……臟了手嗎？”

再孕育一個孩子……

程峰腦海中猛然便響起安瀾出世前給他錄的那個視頻。

視頻里安瀾笑靨如花的跟他說，想要給他再孕育一個孩子。

孩子……

他親手殺死了他跟安瀾的孩子。

而他以后，也不會再有孩子……

他不會再有孩子！

沈南意不斷拿安瀾的死亡和孩子的死亡引導程峰親手將燒焦的人偶在安瀾墓碑前焚燒。

人偶燃燒散發著特殊的香味。

而親手燒毀人偶也像是親手燒死了安瀾一般的程峰，在人偶燒到一半時，便在一旁干嘔起來。

暮四合。

大雪將墓園掩映的滿是蕭索悲戚。

沈南意看著狼狽踉蹌從墓園以逃走姿態離開的程峰，用雪花將盆的火覆滅，輕輕拭著墓碑上安瀾的照片，輕聲道：“理掉吧。”

司機：“是。”

程峰離開不久，沈南意后便多了一道高大影，司機看到來人自讓出位置。

謝霄北沉聲：“回去。”

沈南意仰起頭，“哥哥，讓你準備的照片，你發給萬松了嗎？”

謝霄北眸深邃：“嗯。”

沈南意滿意了，到了車上蔥白的小手朝他過來，想看看那些照片。

謝霄北沒給，只當沒看到。

沈南意抿，抬手拉他的袖子：“你不要壞我的事，床照一定要很暴才能起到效果。”

如果不夠刺痛眼球，現在再安排也來得及。

謝霄北凝眸：“我看過，沒問題。”

言外之意不必過目。

沈南意輕咬瓣，下一瞬就被謝霄北著下，塞進了一顆很苦的藥片。

沈南意一張掌大的小臉全部都皺在一起，想要吐出來，卻被謝霄北捂住，“吸了那麼多煙霧，晚上又想做噩夢？”

沈南意只要把那很苦的藥片吞咽下去，藥片咽下去了，里卻滿是苦至極的味道，彼時謝霄北才把水遞給。

顧不上跟他理論，沈南意抱著保溫壺“噸噸噸”的喝了好一會兒，等苦味散盡，氣極：“你報復我！”

沒聽他的，一定要報復萬松和程峰，他就喂吃那麼苦的東西！

謝霄北寡淡的收回手，沒有理會的憤怒，就那麼冷著。

沈南意了手指，看了看他冰冷的表，小聲給自己辯解：“……我這麼做，不是也幫到你了嗎？”

只要程峰對萬松手，那兩家就是決裂。

他這個時候趁虛而就是萬家最好的合作對象。

謝霄北冷淡的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有幾分是為著我的事？”

費盡周折的著大肚子設計這麼一場局，有幾分是為了他？

不過是拿來哄他的托詞罷了。

沈南意摳著手指，“五分。”

謝霄北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敲。

沈南意看著他俊卻不理人的側臉：“我起碼有一半是為了你的事，哥哥。不是為了讓你幫我才這麼說的。”

小拇指去勾他的大手，“哥哥？”

每一聲哥哥，謝霄北臉上的寒意就減上一分。

謝霄北側眸睨了一眼，諱莫如深：“沈南意，你這張里口而出哄人的話語，有幾分真幾分假？”

沈南意馬上說：“我對哥哥都是真心的。”

話出口，沈南意吵鬧的心臟像是都停止了跳，生怕驚擾了他的反應。

謝霄北眸變得很深，呼吸凝滯，心中倏然巨浪滔天。

下一瞬，對上觀察他反應的視線。

男人陡然回神反應過來，驀然就笑了，被氣笑了。

又拿這種張口就來的扯謊，騙他。

謝霄北掀開的手，把手掌撤回來。

沈南意看著他不耐煩的舉，無聲的垂下眼眸，他這個反應，擺明就是，不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