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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到了下午酉時，宮門都要落鑰了。

龔尚書幾個在興翊殿等了幾個時辰，得肚子咕咕，越等越怕，張大壯都開始焦急了。

他們再想想陛下走之前，驟然黑沉下來的神，難不陛下震怒，要收拾他們幾個，故意晾著他們？

最害怕的莫過于孫都史，這件事里，他才是挑事的那一方。

終于，劉公公來到興翊殿，他咳了聲，道：“陛下忙于批奏折，諸位請回。”

張大壯：“這事到底怎麼算？”

龔尚書：“笨吶，陛下的意思是，就按私事論，我又沒傷，就這樣罷！”

劉公公笑了笑，默認了。

孫都史不由后怕十足，如果陛下最開始就說按私事，他還有一堆國法家法言論，但陛下是冷著他們，不加理會。

一定是陛下讓他好好冷靜，到底要不要拿這件事做筏子。

看來，薛家不是他能得罪的，他得趁早收手！

到了宮中甬道，孫都史不敢和他三人同行，推衙署還有事，匆匆離開。

張大壯：“這人，咋和個過街老鼠似的，夾著尾臭兮兮。”

薛鎬：“你罵人學著他們點，什麼同流合污，口噴人，多好聽。”

張大壯學起來：“你同流合污！”

薛鎬也學：“你口噴人！”

龔尚書：“……”武夫，都是武夫！

才出西華門，龔尚書就看一個中年壯男人，還有一個高挑的婦，翹首以盼。

張大壯道了聲糟糕，他被張德福逮到，狠狠扁了一拳，張德福早早就聽說張大壯闖禍了，押著張大壯到龔尚書跟前：“老大人，我家狗兒子給你添麻煩了！”

這是想說犬子吧……龔尚書汗：“不麻煩。”

打人的其實是薛鎬來著。

張德福張大壯：“還不快道歉。”

張大壯連忙：“大人，下回我不會犯了。”

龔尚書：“無妨……”

他突的愣住，瞧瞧這鄉下來的人家，雖然打人的是薛鎬，且一切源是不小心，但與張大壯有關，張德福便不會為張大壯開。

該打就打，該道歉就道歉，實在清爽的辦法。

反觀自己，因為教育孩子失敗，就躲去釣魚，也是白當了這麼多年。

于是回去后，龔尚書命下人削竹條，等那龔勉回家，看他不死他！

…

回到當下，宮門前，龔尚書先行離開，薛鎬和張大壯見了張德福和周氏，張德福瞧高高的宮墻，心里發憷：“平安就住這里啊？”

周氏有點擔心：“你到底跟平安說了沒？”

自打聽說宮變，老兩口擔心了一個月了。

張大壯：“昨日我就要給遞話的，被薛鎬打了，忘了。”

薛鎬：“還怪我。”

張大壯清清嗓子：“不怕，我人。”

…

來宮。

裴詮慢慢翻著奏折，他看一眼奏折，看兩眼平安，平安放下心事，趴在他上，一小團，睡得安穩香甜。

裴詮不由勾了勾角。

忽的，平安纖長的睫了，睜開眼睛，眼中恢復清明。

裴詮：“晚膳吃什麼？”

平安迷糊中，道：“唔，出去吃。”

裴詮：“去哪吃？”

平安指指外面：“宮外。”

下一刻，半空中，張大壯的嗓音，從很遠傳來，聲音小得像，約能聽出：“出——來——玩——”

裴詮：“……”

當然，到底是宮闈附近，他喊了一聲就收聲了，平安卻要起來洗漱，真打算出宮。

裴詮沉下了臉，平安快快樂樂地背上小挎包，還把挎包的東西，翻給裴詮看：“讓爹娘都看看。”

原來，想讓他們知道，自己過得很好。

沒一會兒，平安就收拾好了，看向裴詮，裴詮坐在一旁看著，沒什麼緒。

牽住裴詮的手：“走呀。”

裴詮一愣，還知道不落下他。

平安：“我帶他們見皇帝。”

張家父母一輩子在鄉下，只聽過皇帝的傳說，沒見過皇帝呢，就算以前見過裴詮，那時候裴詮也只是豫王，和現在不一樣。

想到什麼，耳尖微紅，眼睫撲閃了一下，便踮起腳尖，在裴詮耳畔聲道：

“是我的皇帝。”

一剎，裴詮眼底的沉，驟地散去，他回握住的手。

縱使那麼多人，他是不一樣的，這一刻，他心變得很輕盈，就像平安用小小的雙手，把他的心臟托起來了。

他微微勾起角。

而他，自也會用他的雙手，托起，與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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