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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 第一百六十章天下不平事,總有拔刀郎

一直耐心聽郁鸞刀講述的徐年突然側頭,看著這名幽州軍中資歷最淺的年輕將領,笑著不說話。

滲出的郁鸞刀轉過頭,以為有什麼不妥,下意識自己的臉龐。

年收回視線,微笑道:“郁鸞刀,幽州需要你這樣既能打仗勝仗又懂廟堂規矩的將領。”

郁鸞刀猶豫了一下,很認真說道:“很高興能夠在薊北看到王爺。”

年點了點頭,說道:“薊州本來就不是我們北涼的地盤,是死是活讓離折騰去。可惜衛敬塘是不會答應跟我們回幽州的,否則我都想把他綁去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稍作休整,養足神,去葫蘆口!”

郁鸞刀嗯了一聲,沉聲道:“當時戰事結束,末將就已經將四百名斥候游騎都撒出去,一方面是防止那些零散逃竄的北莽騎軍生出是非,另一方面是爭取最大程度盯著顧劍棠的東線。從這兩天得到的消息來看,郎寺恩殘部已經沒有再戰的決心,只顧著逃回大本營怎麼跟北莽東線大將解釋這場大潰敗。就算北莽膽敢再度兵投薊北,給他們的戰馬多出兩條,這幫蠻子也趕不上我們的腳步。”

郁鸞刀很快補充了一句,“不過北莽最東線那邊還是有幾個名將的,北莽皇帝一年四季都要巡游,王帳按時節稱為春夏秋冬四‘捺缽’,北莽四個年輕人獲此殊榮,

拓拔菩薩的大兒子是四人中的春捺缽,剛剛為南朝幕前軍機郎的領袖,種神通的兒子是夏捺缽,此次是幽州先鋒大將。北莽最東線上則有秋冬兩捺缽,都不是回離律和郎寺恩可以媲的出將領。如果是這兩人中的一個帶著銳騎軍趕來,會相對棘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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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一直給人溫文爾雅儒將覺的郁鸞刀也忍不住罵道:“顧劍棠的東線大軍都只會吃屎嗎?!”

年忍俊不道:“行了,離從來都是這副德行,錦上添花都別指,咱們啊,不管做什麼事,都按照他們會落井下石來做打算。”

中,郁鸞刀一臉憤懣沉點了點頭。

當天深夜,始終沒有泄份的徐年在收到海東青飛速傳遞來的一份諜報后,讓糜奉節找到還未卸甲休息的郁鸞刀,告訴他“臥弓城被北莽先鋒大軍一日攻破”。

郁鸞刀腳步匆匆來到徐年臨時居住的原銀鷂將軍府一座偏院,徐年坐在石凳上,等到郁鸞刀走近后,抬頭說道:“明早出發,帶上那六千騎。其余一千多傷較重的騎卒先暫時留在銀鷂,之后不管是北莽后續騎軍來襲,還是那個袁庭山下絆子,直接離開銀鷂,返回幽州!”

郁鸞刀點頭道:“末將這就去下令。”

突然從背后傳來一句話,“我陪你們一起去葫蘆口外。”

郁鸞刀猛然轉,神復雜至極,有震撼,有憂慮,但更多是驚喜!

年揮了揮手。

糜奉節等到郁鸞刀離開院子,憂心忡忡道:“王爺,這麼做真的合適嗎?”

年沒有說話,開始閉目養神,一直枯坐到天亮。

拂曉時分,徐年睜開眼,不知為何臉極其沉重的郁鸞刀按時來到院中,言辭間有請罪的意思,說大軍啟程可能要耽擱一個時辰。徐年問他何事,郁鸞刀言又止,就是不說。徐年皺著眉頭凝視著這個在薊北一役中彩四的年輕將領,不管是大軍疾馳數百里的“貪功冒進”,還是強行軍中的有條不紊,不論是到戰場的突時機和角度,還是之后的拉扯戰線和“放縱”敵騎逃離戰場,以及到最后擴大戰果的咬尾追殺,“郁家得意”都證明了哪怕在名將薈萃的北涼,一樣有他郁鸞刀一席之地!

郁鸞刀死活不愿說出原因,那火冒三丈的徐年就要跟著郁鸞刀去親眼看一看了。

年余地龍糜奉節樊小釵四騎,跟在郁鸞刀和兩名副將在的二十騎后,由一騎幽州斥候帶頭,出城向東北方位策馬狂奔了半個時辰。

沿途都是硝煙四起一片狼藉的堡寨村落,雖然這一線不在北莽兩萬大軍的行進路線上,但是大戰后回離律和郎寺恩潰散殘部有接近千余人,這些散兵游勇哪怕對上四五十幽騎都會風而逃,但是橫水以北的那些沿河小村莊就遭了災,橫水六百騎這幾日不斷外出追剿,但是一二三十的莽騎在初期的驚慌后,不斷匯合,其中就有一支人數達到兩百的北莽騎軍,跟橫水騎軍有過一場的遭遇戰,雙方都損失慘重。而且在塞外大漠,別說幾百騎幾十騎,就是千騎萬騎,只要一旦遠離城池關隘,那就真是大海撈針了。郁鸞刀的四百騎銳斥候跟北莽騎軍在野外相遇后,并不主出擊,只負責刺探軍,而莽騎敢跟橫水騎兵開戰,但是看到那些佩涼刀負輕弩的幽州騎軍后,就算人數上占有絕對優勢,也是主退讓遠遠逃散,大上是井水不犯河水,不過若是幽州斥候遇上小莽騎,順手賺些戰功,郁鸞刀和軍中副將校尉都對此沒有異議,多殺幾個北莽蠻子還需要理由?

但是郁鸞刀今天之所以如此沉默,是因為一伍的五人斥候,除了先前偵探到的諜報,只有一騎返回銀鷂城帶了個最新消息,這個消息甚至都稱不上有半點分量的軍。那名斥候說他們在城外一個村子遇上了六十騎北莽蠻子,按照北涼斥候條例,以一伍對一標,己方只需要傳回消息就可以,因為數目懸殊,不會擔負那“不戰而退之罪”。何況這伍剛從更北返程的幽州斥候,本就不該與北莽那些騎軍作戰,而是需要馬上回到城中,將收集到的軍給騎軍大營。郁鸞刀除了那名伍長擅自主張違抗條例而生氣,心底更多是一種無奈,在最重軍律的北涼,那四騎斥候極有可能連先前掙得的那點戰功都保不住,郁鸞刀更不知道如何去跟就在幽州騎軍中的北涼王去匯報。涼幽邊軍中,戰陣退、謊報軍和殺良冒功是三大板上釘釘的死罪,但各類違抗條例,也是隨其后的死罪。

幽騎副將石玉廬瞥了眼隊伍后頭那古怪四騎,對郁鸞刀輕聲說道:“四名斥候肯定已經戰死了,事后如何上報?”

郁鸞刀流出一罕見的痛苦神,“據實上報。”

作為幽騎四百斥候首領的范若是在薊北戰役之前,聽到這種冷的混賬話,早就對主將郁鸞刀破口大罵了,但是一場仗打下來,幽州騎軍上下都對郁鸞刀敬佩至極。范小聲道:“郁將軍,就不能通融通融?大不了咱們不計他們先前的那份戰功,只上報一個‘路遇大隊莽騎,四人戰死南歸途中’?”

郁鸞刀默不作聲。

騎隊疾奔那座臨河的村子,隨可見村民的尸,本該有四五十戶人家的村落早已犬不留,唯有村外幾株枝干彎曲的楊柳,正在這個本該萬生長的初春時分,吐著那幾抹綠

在莊子北方一座村舍前的曬麥場上,他們看到了一家老五口人慘死的尸,兩名老人被北莽戰刀砍死在門口,那名本該去田間播種春麥的莊稼中年漢子,死后還攥著鋤頭,他兒子的頭顱就在他眼前,那小的無頭尸離著他娘親更近些,婦人被剝服,給北莽騎軍糟蹋后,四肢被砍斷。

那名年輕的斥候泣道:“伍長看不過去,說讓我把軍帶回銀鷂城,然后就說他戰死在更北的地方了,讓我別管他們三人死活。我不肯走,伍長就狠狠踹了我一腳,說五個人都死在這里,軍咋辦?!”

曬麥場上,四名幽州斥候,涼刀輕弩都被收走,甲胄都被卸走,就只有四了。

一人死在泥屋墻下,那條持刀的手臂被北莽騎兵剁下后,故意放在他頭上。兩人死在曬麥場上,那名伍長尸被綁在一條長凳上,當了箭靶子,全上下都是被弓箭出的水窟窿。

郁鸞刀和石玉廬范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比這更殘酷的場景,在他們北涼以北,哪年沒有不死不休直到一方徹底死絕的戰爭?他們又有誰沒有為一位又一位的北涼袍澤收尸過?

但是,這里不是北涼,是薊州啊!

能夠清清楚楚喊出四人名字的老斥候范,紅著眼睛輕聲道:“不值,你們死得不值啊……”

然后范看到那名披厚裘的年輕公子哥走向伍長的尸,范大步向前,想要一把推開那不順眼至極的年輕人,老子們在戰場上殺敵的時候不見你,現在大戰落幕了,你小子還穿了件場中戰死四人可能一輩子都買不起的裘子,裝什麼好人?!老子管你是薊北哪位豪門世家的后代?!范手的同時吼道:“滾你的蛋!只要我們北涼沒有死絕,收尸就不到你們外人!”

但是范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本推不那個年輕人。

那人背對眾人蹲下,緩緩解掉捆綁在那上的冰涼繩索,上那件裘子,裹住尸

一怒之下就猛然拔出腰間涼刀,與此同時,連石玉廬都開始拔刀。

一名老人輕輕走到年輕人旁,頓時一整座曬麥場都充斥著氣勢磅礴的凌烈劍氣。

郁鸞刀沉聲道:“范,住手!不得放肆!”

愕然,郁鸞刀的無故阻攔,更讓這名二十年戎馬生涯的漢子到悲憤絕,就在他舉刀前沖的那一刻,他看到那個年輕人在把裘子穿在尸上后,五指如鉤抓住自己的臉,一點一點剝下了一張“臉皮”。

只聽這人自言自語說道:“對,你們死得不值,死在這薊州,死在了異鄉。”

“離都保護不了的百姓,你們幽州騎軍為什麼明知是死還是要管?明知道是違抗了北涼斥候條令,還是要管?”

那人輕輕幫死不瞑目的斥候伍長合上眼睛,慘笑道:“要是在三年前,我也不懂。那時候我以為江湖上的大俠才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等我真的走了江湖,等離北莽兩座江湖都走過一趟,才知道本不是那麼回事,連江湖好漢都不會像你們這麼傻。”

年輕人抬頭向一伍五名斥候中僅剩的活人,那個年輕幽州斥候,問道:“你們什麼?”

年輕斥候下意識口而出,“范遼,胡宗漢,趙典,我只知道伍長姓盧,伍長從不給咱們看軍牌。”

說道:“盧慶,從軍十二年,涼州游弩手出,本來早該當上標長的,這麼多年來手頭只要有一點點軍功,都推給手下兄弟了……還有這小子,劉韜,也從來不是孬種。”

世家子模樣的年輕人不但攙扶著伍長尸站起,而且還用那繩索將尸與他綁在一起,掠去馬背,死人和活人同乘一馬。

他說道:“郁鸞刀,你們帶著三先回銀鷂城,領六千騎趕赴葫蘆口,我最多半天后就能跟上你們大軍,記得出城時多帶一副甲胄。斥候劉韜,你需要在這里等著,我幫你們拿回弩刀和鐵甲,到時候得讓你把伍長和那些東西一起帶回去。”

說話間,那老和年輕子古怪三騎也紛紛上馬。

郁鸞刀著那個背著伍長尸的他。

年輕聲道:“我給盧慶送一程。”

————

四騎疾馳遠去。

那四騎殺氣之盛,連幽騎副將石玉廬和斥候都尉范都一陣頭皮發麻。

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石玉廬,在背起一上馬后忍不住開口問道:“將軍,這是?”

郁鸞刀怔怔出神。

他生于富饒的中原江南,游學時也走過許多地方,一年到頭,有著名士清談聲,林間琴聲聲,青樓歡笑聲,觥籌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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