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拉開一條隙，陳賜的手探了出來。

將袋子掛到他手腕上，看著他手臂上滾滾而落的水珠。

青筋，一條、兩條……水珠附著在上面, 一滴一滴地向下砸。

察覺到的靜止，陳賜也在原地停了會兒，聲音過隙飄了出來：

“站這兒干什麼，想一起洗？”

立馬后退兩步，抬就溜。

“不不不不——我，我先去睡了。”

陳賜將門帶上，耳畔仍在回響那幾聲“不不不”，像條吐泡泡的小金魚。

他垂眼，無來由地笑了聲。

*

宋嘉茉鉆到被子里躺下，思緒飄遠。

腦海里的畫面回到剛剛，沙發上，問他要不要留下來住的時候。

這人……

留下就留下，還非要說什麼“如果你做了什麼，益人也是我”這樣的鬼話……還非得在耳邊說……

搞得現在半只耳朵燒得要死。

宋嘉茉用力了下耳朵，哀嚎兩聲，埋進枕頭里。

很快，陳賜洗好出來。

為了佐證自己不會對他做什麼，宋嘉茉今晚特意安排了兩床被子，他們一人一半，分開休息。

陳賜也沒說什麼，吹干頭發之后，側躺在邊。

窗簾里篩出一些月，影影綽綽地落在地面上。

空氣里約有他的氣息。

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他的五形狀。

陳賜：“嗯？”

他意識到在看他。

這個認知讓不自然地偏開眼，然后換了個話題。

“我好冷。”說。

他子了兩下，掀開被子，拍了拍旁的位置。

“我懷里暖和。”

腦子還沒想明白，已經先一步蹭了過去。

“冷是真的，”為自己辯解道，冰涼足尖上他的大，“今天忘記弄熱水袋了。”

陳賜哽了一下，很快，按住不安分的腳踝。

“行了，快睡，別。”

“噢。”

的額頭靠著他的下，呼吸間，能聞到他上傳來的，沐浴的味道。

忍不住又嗅了兩下，小聲說：“我的味道。”

他今晚用的是的沐浴。

他手掌就在腦后，不知是在說什麼。

“嗯，你的。”

并沒多困意，睜著眼，看他結輕輕地滾。

陳賜大概也是意識到，突然開口問：“這幾年……陳昆給你介紹過男朋友麼？”

“有啊，”說，“大二就開始了，很頻繁，幾乎每周都有一個，不過到大三就沒了。”

“為什麼？”

抿了下，有點不好意思的模樣：“因為我跟他們說，我喜歡的。”

“然后問能不能幫我保，到時候回去了，就說不合適之類的。”

“大伯自然不好說什麼，被我攪黃了幾個，就沒再搞了。”

“……”他啞然失笑，“這你也能想出來？”

“是啊，我聰明吧？”

黑暗里，他緩緩笑起來，“聰明。”

過了會兒，陳賜又問：“那些人后來聯系你沒有？”

“有啊，有幾個很想把我‘掰直’，逢年過節還給我發短信呢。”

房間里安靜了會兒，久到都以為陳賜睡著了——

陳賜冷不丁道：“那你怎麼回的。”

“啊？哦，”反應了一下，故意道，“我就很熱地謝謝他們。”

放在腰上的手收了些。

“嗯？”

“騙你的，”說，“我都沒理。”

陳賜低聲：“既然不想和我分開，當時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

頓了會兒，眨了下眼睛：“覺得那時候你要走，一定有你的理由吧，我拖著你，只會讓你更痛苦。”

“我以為你只會走一年的，等我考完，你就回來了。”

“我想，先忍一下，沒關系的。”

“后來你沒回來，我又覺得，也可以，等你喜歡上別的人，你們相不會這麼艱辛，你會過得更好。”

“我一個人喜歡就好了。”

這下，陳賜久久沒有說話。

他結，“有什麼好問的，你還不是答應了。”

“我只是以為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窗臺猛地濺起一滴雨水，在夜里發出空曠的回聲。

其實這五年是必須的，想，漫長的時間也向他們證明，他們都以為沒有自己對方會過得更好，可是，似乎從很早之前，命運的藤蔓就將他們牢牢地捆綁在了一起。

沒了對方，誰也不能活下去。

分開都是為了彼此著想的人，都誤以為對方上別人會過得更好的人，兜兜轉轉間，發現對方最喜歡的還是自己，再牽起手，好像就是很自然的事。

像是拱橋，越是狂風暴雨無法摧毀，越是能看到它的堅固。

沒有更好的了，他們相，才是最好的。

蹭了兩下，覺還是很冰，像是想測試他的忍耐程度似的，弓起足尖，放在他的小腹上。

陳賜：“……”

他聲音沙啞，“干什麼。”

“冷呀。”

“我有辦法能讓你馬上熱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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