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賜打開錢包，出那張拍立得。

那是他陪過的最后一次生日，彼時的他們并不知道往后會經歷何種變故，又或者幾年的分離，畫面里的小姑娘端著塊小蛋糕，看著鏡頭笑得明朗。

彭開宇看了會兒，像是好奇已久的一個心結，終于被打開。

最后，陳賜聽見他說——

“怪不得，我總覺得，應該是這樣笑的。”

*

既然有人陪，彭開宇自知沒有立場，沒坐多久，便離開了。

彭開宇走后，陳賜在原地坐了很久。

他拿出手機，將記錄冊上的照片拍了下來，又頓了頓，這才點開微博。

的微博他已經看過很多遍，無數個失眠或不想睡的夜里，他只能靠這些件捕捉的訊息。

的微博發得并不勤，最近一條還是和畢業有關的，他點進去看了許久，又退出。

在主頁微博的間隙里，突然進個彈框，是“可能興趣的人”。

他正要點關閉，突然看到一個悉的頭像，拍的是塊蛋糕，上面被人畫著鬼臉，ID名看著像碼。

略作思索，他想起什麼，翻開手機相冊比對。

果不其然，在某個社團做蛋糕的記錄照里，小姑娘涂的就是這塊蛋糕，模樣分毫不差。

……小號？

如果不是知道大數據的無孔不，他幾乎要懷疑這是天意。

思索間，不知怎麼就點了個關注，主頁再一刷新，彈出幾條新關注人的微博。

許是因為小號發得也不怎麼勤快，顯示出的最近幾條，時間線也略顯混。

但日期都是在今年。

第一條發在今年六月，是畢業的日子。

【你好難，他們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你了，可我偏不。】

第二條是個轉發，原博已經被刪掉了，看起來是影評或者書評一類，只留下的轉發。

【不對，】也不知道是在反駁什麼，回得尤為認真，【世界上的無外乎三種，可以的，不可以的，和明知不可以卻還是忍不住的。】

看到這里，他的目已是一滯。

最后一條，發在今年的五月二十號。

是他的生日。

的容也很簡單，卡點在凌晨的5：20，像是在萬籟俱寂的時分，地一個不可能的人。

【生日快樂。】

配圖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拍的，看樣子應該是很早很早之前，或許那時候他并不知道，竟然喜歡他。

圖片里，小姑娘出手心，和他的影子在黑暗中牽著手。

他嚨干，點進的主頁，看到背景是張圖片。

真無坦途。

——莎士比亞《仲夏夜之夢》。

*

陳賜將的主頁存下，以免自己弄混。

而后沒再多看，退出微博，朝住的的方向走去。

剛走到門口，只聽到鎖響了一聲，有人推開門，走了出來。

宋嘉茉看到他，愣了下：“你……”

陳賜：“怎麼出來了？”

抿抿，說：“睡不著，出來散散步。”

“去哪？”

本來只想在附近轉轉，但看著夜下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開口說：“去肅大看看吧。”

肅大周末關得晚，他們踩點在最后一批進去，順利走進校門。

雕像的燈熄了，影子的捧花也消失無蹤。

知道，此刻他們一定在想一件共同的事。

宋嘉茉晃晃腦袋，心想自己也是畢業生，于是很有主人氣勢地介紹起來：“你看那棟樓，就是我們的播音樓，背面是院……”

“這個，一教，販賣機是壞的，投一個幣，出來三瓶水，被發現的那天他們都笑瘋了，圍在這里拍視頻，還被老師罵了。”

宋嘉茉笑了一下：“再往前是我們的宿舍，宿舍樓底下有只牛貓，只親近生，不親男生，要不去看看？”

沿途路過一家便利店，說了太多話，宋嘉茉覺有點了。

了下，聽到陳賜問：“買杯水？”

說：“但是這家店晚上沒什麼熱飲了，只做一種。”

視線所及的玻璃柜中，擺著幾杯整齊的熱可可。

像是想到什麼，突兀地開口：“不用了，我不喝。”

陳賜：“為什麼不喝？”

說，“不了。”

但陳賜最后還是買了，抿著，不太愿意接。

“拿著。”他低聲說。

賭氣似的偏過頭，雙拳握著，像是害怕一旦接過，又要被迫接什麼事實——

但陳賜出手，將握拳的掌心攤開，將溫熱的紙杯放進手中，再一點點合攏。

“不會走了。”他說。

愣了下。

今晚的夜說不出的溫，被凍到僵的手指，也開始一點點回溫。

他說，“喝吧。”

已經五年多沒，其實都快忘記了是什麼味道。

宋嘉茉揭開蓋子，霧氣升騰，蒙住眼睫，抿了口，又眨眨眼睛。

霧氣消散，面前這人還在。

他眼簾輕垂，五被月分出明暗，立得仿佛手可及。

像是什麼魔法或者咒語，知道自己這一刻看起來有點像個傻子，但總之，某塊影終于慢慢被人去，不管是以什麼樣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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