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凜冬已至,父親被接到更遠的地方靜養,那天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家。
年的小年不慎推開母親的房門,看到了一本日記。
抑的文字,千百遍的掙扎與絕,母親從不在外人面前展悲傷,原來竟都是選擇自己去扛。
那時候他突然在想,妹妹走了,他活著,而他接了一個新的妹妹,那這樣,算不算是背叛。
日記本旁邊是一瓶安眠藥,母親就是這樣離開的。
艾司唑侖,十顆是致死量。
他麻木地擰開蓋子,攤開手心,一顆顆往外倒。
一顆、兩顆、三顆……
他聽見有人在背后他:“哥哥。”
那是小姑娘第一次他,第一次同他說話,怯生生的語調,又帶著一莫大的勇敢。
他回過頭,聽到說,“我有點了。”
心掙扎許久,他最終放下那瓶藥,想,再等一會兒吧。
再等一會兒就能見到媽媽了。
他走出房門,給煮了一碗面,正要離開,又看到大口大口地吃完,然后說,“哥哥,我還是。”
于是一碗接一碗,一盤接一盤,直到因為再不能吃下而趴在洗手臺旁邊干嘔,那一刻他才明白,在救他。
救了他。
那年的小姑娘笨拙而向,找不到什麼更聰明的辦法,只想能拖住他,盡全力地拉住他。
那晚,嘔吐到高燒不退,開著暖氣、蓋著厚重的被子,仍忍不住輕輕發抖,可手指還是牢牢地抓著他。
手背上還掛著吊瓶,家里也已經來了大人,可仍舊抓著他,連在睡夢中也攥手指,瘦到能清楚地看到下的管。
他無法不容。
也是在這一刻,他意識到,他不能走,需要他。
他守了一晚,靜坐許久,也想了很多。
最終,他起,丟掉了屜里所有的安眠藥。
看著手臂還沒褪去的紅痕和傷疤,他想,他是哥哥,他得保護,得陪著長大。
得看著的人生,從荊棘里開出花。
*
夜漸深,他不知什麼時候睡著,又從回憶中醒來。
面前一片黑暗,電臺也早已停止了播放。
陳賜睜著眼睛,在黑暗中徐徐后仰。
耳邊仿佛還有的聲音,和笑起來時,會微微瞇起的眼角。
即使過去這麼久,也仍然清晰得歷歷在目。
該怎麼去一個不該的人,他有無數和相的念頭,但只有一雙不到的眼睛,和不到的手。
我還要孤獨地穿行多久,你來之前,你走之后。
第50章 第五十步
余下的大學四年, 對宋嘉茉來說,像一張涂滿彩的白紙。
社團、電臺、各式各樣的藝節……
大學的社團比高中更富,員更多, 他們經常出去聚餐,一起研討, 組織一場又一場熱鬧的活。
可又約覺得, 為什麼這麼彩, 可是回顧起來, 還是會像一片空白。
畢業那天,穿著學士服, 坐在學校咖啡廳的吧臺旁, 看著窗外發呆。
拒絕了幾個要微信號的男生之后, 社長坐到了的對面。
“又一個人待著嗎?那邊在發飲料,凍檸樂和西瓜, 你喝什麼?”
“不用了,”宋嘉茉說,“太冰了。”
“那熱可可?”
“也不用, ”笑, “我不喝的,你們忙就好。”
“確實忙啊, 當時本來想讓你當社長的, 畢竟你能力水平最強, 結果大家起哄來起哄去,你還是只當了個副社。”
宋嘉茉撐著腦袋:“怕我忙不過來。”
“也對,你在白鯨那邊玩得開心的,現在本就沒有那麼多人聽電臺,你還能有個幾十萬, 很厲害了。”
“我這也不算什麼,小打小鬧而已,”說,“鍛煉鍛煉水平。”
“接下來呢,想去電視臺嗎?”
“嗯。”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宋嘉茉偶爾會看向窗外,不過一會兒,又收回目。
社長問:“你是不是在等人啊?”
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似的,愣了下,“是……好像也不是,不過看起來沒什麼必要,我先回家啦,”招了招手,“玩得愉快。”
很快,起離開。
草坪上,大家正在照相,宋嘉茉站了會兒,被小羊拍了拍肩膀。
“我們也拍幾張!”
笑著,下學士服,和小羊跑到一邊去拍照。
等到照完回來,才發現服旁邊多了一束花。
宋嘉茉手撥了撥花葉,問:“這是我的位置吧?”
“是吧,”小羊挑眉,“肯定是哪個暗者送的,收著吧收著吧,都畢業了,好歹是人家一片心意。”
宋嘉茉將花束抱起,打開手機搜了下。
洋桔梗、向日葵、滿天星。
小羊很專業似的:“向日葵,希你以后一切順利,積極向上;洋桔梗,真摯不變的;紅滿天星,真至上。這人喜歡你很久了。”
宋嘉茉笑:“說不定就是隨便一配。”
“那也是上天隨機分配的啊。”
“不過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我以前在花店兼職過,你忘了嗎,人節就是要靠這張吹得天花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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