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疫病，很多人都被打了步伐。

    剛剛下過一場雨，很快被蒸發掉了，已看不出任何下雨的痕跡。

    薑木一直駕著馬車避著人走，按理來說世易出山賊匪軍，可這一路走來一個人都沒見到。

    甚至薑木路過一村莊時，村莊裏什麽人都沒有，隻有嫋嫋而起的灰燼。

    好像是誰在村莊裏放了一把火，將一切都燒幹淨一樣。

    薑木進去留的屋子看過，桌上的飯菜都發黴了，並沒有跡，就像是有什麽大批量的人過來快速轉移走了村民一樣。

    疫病一旦開始，那就是由點到麵，無人能夠幸免。

    這裏離伊國不算遠，隻能是原國派人來將村民快速驅散走，免得禍殃魚池。

    不知為何，薑木下意識想到原越。

    原越駕親征，會是原越下的命令嗎？

    薑木抿了抿，轉上了馬車，繼續尋找一個避世的地方。

    就在馬車將要駛離破舊村莊的時候……

    “嘭！”

    前方一燒得半斷的梁柱終於徹底斷開了，掉在地上摔出很遠去。

    薑木提神關注了一會兒，確定不是什麽人弄出的靜，才鬆了鬆手中的匕首，馬繩驅馬車。

    “娑娑……”

    像是風吹樹葉的聲音。

    薑木抬眼向那被太曬得無打采的樹枝，杏眸嚴肅起來。

    “咚咚。”

    方才斷在地上的梁柱滾起來。

    薑木攥匕首，此時隻有匕首能給安全。

    沒有輕易離開馬車，而是緩緩驅馬車，卻轉了個方向，遠遠的繞過眼前的障礙，在這個位置，可以看清梁柱後的東西。

    梁柱後有一殘簷斷壁。

    薑木杏眸一。

    因為斷壁上半躺著一個男人。

    男人滿紅疹，明顯在昏迷之中，他的眼眸微閉，好像看到有人了，裏呢喃著，“快……跑……我染上……”

    “……”

    染上什麽不言而喻了。

    男人沒有說完，角溢出一抹痕，明顯奄奄一息了。

    薑木心裏一，駕著馬車緩緩後退。

    馬兒很聽話，馬上都被薑木掛上一片布。

    薑木很快就意識到了，眼前這人未必是惡人，可他上的病就使他變滔天的惡人，讓人毫靠近不得。

    得趕快走。

    薑木這麽想著，毫不猶豫就要駕駛馬車離開。

    頭頂的正烈，馬車轉了個半彎，薑木無意中回頭一眼，頓住了。

    這個角度可以看清男人的臉龐。

    這是……

    “燕大將軍？”

    那臉龐似陌生又是悉，薑木卻是一眼就認出來男人是有過幾麵之緣的常勝大將軍燕於北。

    隻是此時的燕於北不同於接風宴上的意氣風發，那張俊臉如今顯得狼狽極了。

    薑木第一次知道燕於北不是在原國的接風宴上。

    畢竟和沈從醫居時就聽到燕於北是原越手下的得力幹將，一力除去叛軍，幫助原越建立了原國。

    可以說原國的建立和和平和燕於北不了幹係。

    可是此時燕於北竟然染上疫病，如此狼狽的出現在這偏僻的村莊中……

    凡是疫病，十死無生。

    就算他是大將軍，薑木也救不了他。

    薑木一狠心，駕駛馬車就要離開，不慎過一塊石頭，馬車顛簸起來，馬車裏的東西都滾落在地上，使得薑木不得不停下來，狼狽的撿著東西。

    等撿完了，不遠的燕於北好似又短暫的醒來了，那雙鷹眸虛弱至極，隻是看了一眼薑木，好似有求生，可很快又黯然下來，沉默的避過視線，無力的躺在斷壁上，恍惚著劇烈的，靜靜的等待死亡。

    薑木頓住了，死死掐住掌心。

    不知道為什麽，薑木總覺得不能就這麽輕易離開，好像有什麽辦法救他一樣。

    那也太可笑了，怎麽可能有辦法救他？

    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麽奇跡。

    若是有奇跡，那農莊上的村民為什麽都死了，劉寡婦為什麽也死了？

    本救不了任何人！

    可是或許是因為燕於北是使得萬民敬佩的常勝大將軍，所以薑木不想他就這樣沉默而悲哀的等待死亡。

    遠遠的站著，揚聲問道，“你要不要最後吃點東西？我這裏有幹糧……好吧，幹糧不太好吃，我這裏還有一點熏和糕點，玫瑰味的桃花味的，你要不要？”

    燕於北沒有回答，好像已經沒有力氣回答了。

    下一秒，一塊布裹著幾塊糕點被扔在手邊，燕於北後知後覺的聞到淡淡的桃花味。

    他微微轉過頭，看到那個過路人生機的說道，“吃點吧！好吃的！”

    將死之人最討厭生機的人了，最喜歡將生機的人拉下地獄。

    可燕於北自小就長在戰場上，所為的都是百姓，所以他艱難的起一塊桃花糕緩慢咀嚼。

    甜甜的、有些酸酸的，很劣質的桃花糕，卻好像給燕於北帶來一分生機。

    他笑了，“好吃。”

    薑木咬了咬，“好吃就好！你吃吧！”

    轉爬上馬車，爬完聽到燕於北說道，“往東南方向走，不要涉足西南，更不要前往北邊。”

    回頭，看到燕於北臉上帶著諷刺道，“北邊那邊的人都瘋了，把一整座農莊上的人都滅了，把活下來的兩個人做幹掛在城池上，也許他們上還帶著疫病呢，以此讓百姓不敢出門也不敢出城，將他們牢牢控製在城池裏，不敢逃難。”

    “……農莊裏活下來兩個人？”

    燕於北看了過來。

    薑木的心髒卻劇烈跳著，想到那兩個跟在馬車後麵的村民。

    整座農莊上的人都染疫病了，為何就有兩個村民沒事？

    他們為什麽沒事？

    他們最後被做幹當真是因為染疫病而死的嗎？

    他們有什麽特殊嗎？

    忽然，薑木靈一閃，猛地回頭。

    馬車裏，剛剛撿起來零碎的東西，一大布袋就在那些零碎的東西上麵。

    東山當時是怎麽說的來著？

    【那兩個剛因為生病被主子治好！】

    沈從醫在農莊時是怎麽說的來著？

    【這黃花薈確實有些妙用，草民用它們治好了幾個染病的村民……】

    黃花薈！

    薑木福至心靈之時，連忙跑進馬車裏，捧起一大堆黃花薈站在馬車上朝燕於北就扔了過去。

    半空中，曬幹的黃花和綠葉懨懨的劃過一個弧度。

    “燕於北快！嚼碎了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