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不過去。

這是他們的答案。

每個人都很清楚，可他們卻不能在山谷里坐以待斃，因為等死，不是他們沐家軍的做派。

段修明著眾人，“不要放棄！”

“我們能活的！”

段修明大聲地喊，可眼淚也跟著掉，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哭腔，這一點是瞞不過眾人的。

他們死的兄弟太多了。

即便莫彭彭已經努力把其他兄弟保全了，只留下了第一連跟不肯走的影子軍團，可第一連三百人，現在就剩下不到一百。

段修明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個倒下，卻無能無力，而莫彭彭自己更是發起了高燒。

那噬靈鼠咬中了他的胳膊，傷口才過了一天，居然都已經開始爛了。

上面還長出來蠕的蛆蟲。

眾人想辦法給他挖掉了腐，可不到一個時辰又會長出來，如今一條手臂，已經腐爛到了肩膀，可他依舊面不改地帶著大家爬向山壁。

不愿意大家死氣沉沉地在山谷等死。

如果不是嚴書白發現他臉不對，都不知道這人要撐到什麼時候。

現在段修明背著莫彭彭，都能覺到他手臂上在蠕的蛆蟲，可偏偏這些東西是他的長出來的。

弄死了，還會長。

段修明快繃不住了。

他們太多兄弟死在這噬靈鼠下了，可這時，吱吱聲響在了段修明的頭頂上。

他不敢抬頭。

卻不得不抬頭。

只見到一只噬靈鼠正順著雜草，趴在上面看著他們，兩只眼睛綠油油的，正盯著段修明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段修明屏住了呼吸。

這骯臟的老鼠，無不在。

而每當它出現之后，就會有大批的噬靈鼠趕來，段修明的手腳開始發冷，他已經預見接下來的下場。

可此時的他們就掛在山壁上，本沒有退路可言，下去，死路一條。

爬上去，遠遠看不到頭。

也是死路一條。

段修明甚至不敢告訴后面的嚴書白這個絕的消息。

“只要在大部隊趕來之前，把這只老鼠給弄死了，阻止它向其他老鼠報信，應該來得及。”

段修明想到就做，他沒有驚任何人，佯裝若無其事地向上，爬到了那只老鼠的邊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這個東西給抓住了脖子。

可這老鼠也夠狠，張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段修明眼也不眨，掐死了它！

把尸狠狠地往下方擲去！

嚴書白見到，瞳孔一，段修明卻是用袖子掩住傷口，一言不發地向上。

莫彭彭睜開眼，就見到他的大拇指指甲蓋那一節已經被咬斷，剩下半截，傷口模糊。

不大一會功夫，就有蟲卵孵化。

可段修明只是用力地把傷口懟著山壁著，而后面無表地帶著莫彭彭。

即便已經開始發紫，他愣是沒吭一聲。

可這噬靈鼠又怎麼會只有一只。

當山壁上開始出現了第二第三第四只噬靈鼠，就是段修明再想要強作鎮定，穩住人心，也不可能了。

他聲音發，“大家速度快一點！”

可再快，能快過噬靈鼠嗎？

不過一會，就見數量已經從幾只變了幾十，上百。

唰！

就聽到兵出鞘的聲音。

段修明跟嚴書白低頭看去，就見兩側的士兵自發拔出長劍，斬殺著噬靈鼠，對中間同伴說，“你們走！我們護著！”

沒有人發出命令，沒有人告訴他們要怎麼做，可他們自覺地站了出來。

而當第一個人開始行的時候，左右的隊伍也十分默契地分出一個人來。

為中間的大家保駕護航。

當有人力不支倒下，他們也會用盡全部的力氣撲向噬靈鼠，帶著一群老鼠滾下山壁，給兄弟爭取時間。

而他空缺出來的位子，又馬上有第二個人補上。

大家高聲喝喊著。

“烽火城西百尺樓，黃昏獨上海風秋！”

“更吹羌笛關山月，無那金閨萬里愁。”

“琵琶起舞換新聲，總是關山舊別。”

“邊愁聽不盡，高高秋月照長城。”注：《從軍行七首》

……

一聲又一聲。

大家高聲唱著，聲音哽咽。

莫彭彭跟嚴書白聽著一聲又一聲響起又消失的歌聲，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這是沐大將軍最喜歡的詩。

也是他們的。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隨著高聲之下，墜懸崖之下的影消失，那歌聲變得更加單薄。

到了后面，已經沒人再唱。

莫彭彭抖地拍著段修明，“你把我放下去。”

放棄他。

去求生。

段修明咬牙關，“莫小將軍，嚴公子。”

他看向了他們，“你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只要爬到了山峰，你們就能活下去！”

段修明語氣無比堅定，“我給你們算過，你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嚴書白眼睛通紅。

他們知道段修明是在安他們，可為了護著他們兩個人逃生，已經死了太多人了。

吱吱吱。

噬靈鼠越來越多，幾百只的數量快把他們全部包圍，就是前方的路，也沒了。

這時，彭中沖段修明跟嚴書白道：“嚴公子，我們可以用火攻，開出一條路！”

嚴書白心頭一寒，“你們干什麼？”

“我們上都帶了酒，只要把酒淋在上，點燃我們，我們就能在前面給你們沖出一條路來。”

段修明掌心發。“不可以！”

嚴書白喝道：“我不答應！”

“對不起，我們要違背一次軍令了。”

說完彭中就開始手，他沒有遲疑地用酒淋了自己一，再掏出火折子點燃后背的服，當火焰在服上燒起來的時候，他就沖向了前方的噬靈鼠。

嚴書白哭道：“回來！”

“你這是找死！”

當彭中手，其他人也紛紛效仿，一個個前赴后繼，沒有遲疑地把酒淋在上，沒有火，就跟同伴借一下火，“請帶我們小將軍離開！”

“謝謝！”

嚴書白哭道：“我們下去，不要再爬了！”

“不要再爬了！”

段修明也抓住了邊的人，放棄了往上的生機，“下去，我們都下去！”

可彭中沒有回頭，利用上的火焰退噬靈鼠，給他們開出一條路來。

而不到二十米，就是峰頂。

段修明哭道：“就差一點點了。”

彭中等人也宛若看到了希，一個個頂著火焰的燃燒，向終點爬去，給莫彭彭跟嚴書白沖出一條生機。

而等他們終于攀住了山峰的崖邊，卻見一個人站在那里。

眾人抬頭一看，臉煞白。

那是……

祝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