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熱烈而纏綿的吻結束后，倆人靜靜相擁，很久沒說話。

“我想，我們還是先分開一段時間，等我調整好一些，再在一起。”許佳寧輕聲說。

“用不著。”季明遠拒絕道，見似有爭辯之意，打斷道，“如果最后還是在一起，那浪費中間這些時間，有什麼必要呢？”

“可我怕，怕我胡思想，傷到你。”許佳寧仰頭，看著他說。

“我有那麼脆弱？”季明遠笑笑，了的頭，“最難熬的時候都過來了，又怎麼可能倒在這上面。而且佳寧，我想只有我們好好在一起，才能徹底放下所有。”

許佳寧很是，忍住了涌上來的淚水，低聲問：“那你確定真的原諒我了嗎？”

季明遠低頭看，倆人視線相對，許佳寧又解釋：“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我只是——”

季明遠當然明白，只是想跟他再確認一遍。

“佳寧，決定是否要原諒一個人或一件事，重要的是要先判斷它的對與錯。可我們之間，這些事還說得清嗎？我想了很久，都得不出這個答案。”季明遠看著，很認真地說，“我想總要有些題是無解的，我做不到解開它，但可以做到放下。”

“實不相瞞，這種覺輕松。”季明遠說著，微微一笑，“我想，我永遠不會再糾結這個問題了。”

永遠。這個詞真好，讓人忍不住想落淚。

季明遠看到許佳寧又哭了，抱抱說：“不哭，你也會的。這個過程我會陪著你，你就憐惜我一點兒，別把我推太遠，行不行？”

許佳寧靠在他的肩膀上含著淚猛點頭。

“季老師……”

“我名字。”

“明遠，季明遠。”

季明遠牢牢抱：“佳寧，我你。”

*

這一晚，倆人就這樣相擁，蓋著被子聊了很久。說說分別這幾個月的事，也聊聊他們自己。

季明遠問出了目前他最關心的問題，即許佳寧之前提到的跟他表白是了點兒刺激。他想弄明白，這個刺激到底是什麼。

許佳寧沒想到他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呢，猶豫一陣，說自己那晚之所以會忽然向他表白，除了不勝酒力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白天看到了曹彬，因之想起了一些舊事，有些傷懷。那次他們去的是一個企業的生產基地，調研結束準備走的時候，看見了曹彬。當時倆人沒有說話，他甚至都沒看見，一眨眼便過去了，但即便如此，已經可以勾起所有的不好回憶。

季明遠沒料到是這樣，沉默了片刻，擁住，說：“好在，那個時候你豁出去了。”

許佳寧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要怎麼告訴他，其實事后后悔了無數次呢，尤其是在季明遠因之離開西大和林城之后。

其實對他從來沒有過奢的，只是想能這樣默默地看著他、仰慕他。不曾想，命運這把大手，給開了這樣一個大的玩笑，從此將和季明遠在了一起。有時想想這樣的際遇，也曾心驚膽戰過。還好，還好，命運最終垂憐于，沒有將這尊麗的琉璃盞打破，為保全了這份好。自此以后，再無他求。

*

這一晚，倆人聊著聊著就困了。幾乎是無意識的，季明遠就擁著許佳寧睡著了。

這一覺，倆人睡得都很沉，尤其是季明遠。他從回到燕城以后就很睡過一個整覺了，且還時常滿篇噩夢。這一次雖然也做夢了，但卻并不影響睡眠，一覺醒來，有種難得的輕快。

季明遠睜開眼，先去看佳寧。見埋頭在他懷里沉沉睡著，又拿過手機來看時間。06:50，還早。季明遠按照往常的習慣順手點進了郵箱，結果一進去就后悔了，刷刷進來一堆郵件，提示音全部是清脆的鈴聲。季明遠連忙去調靜音，然而懷里的人已經被吵醒了，了，抬起了頭。

季明遠閉一閉眼，低下頭去看許佳寧：“醒了？”

許佳寧還有些懵，了眼，才曉得嗯一聲回應他。悶了會兒，問：“幾點了？”

“還早，不到七點，可以再睡會兒。”

許佳寧又嗯一聲，但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昨晚睡得好麼？”輕聲問。

“好，就是床小了點兒。”季明遠哄拍著，邊回郵件邊答道。

許佳寧笑了笑：“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床，誰知道你會來這里。”

“沒關系，回林城，我那兒的床大。”

許佳寧：“……”臉紅了。

注意到的反應，季明遠也笑了，微微傾，作勢親一下。

許佳寧連忙躲開了：“沒刷牙。”

季明遠本來就是逗，見狀了的頭，又退了回去。

兩人又在床上墨跡了片刻才起床，剛收拾完整，忽然聽到有敲門聲從外面傳了進來。許佳寧怔了下，表有些微困，等意識到這還是在老家的時候，忽然知道外面的人是誰了。是外婆！

*

林從芳這幾天養了一個習慣，就是一起床就去房后面看看，準保能看到季明遠在那兒鍛煉。然而今天早上那里空無一人，林從芳疑了一會兒，踅過去看東屋，依舊沒人。

到了這里，林從芳才記起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細節——昨晚因為太困，沒等季明遠從囡囡房間出來就睡著了。這麼說，他一晚上沒從里面出來？

林從芳快步去敲許佳寧的房門，差不過有一分鐘，門才從里面打開。探頭一瞧，果然，小季在里面！

看見兩人早起出現在同一個房間，林從芳氣不打一來：“怎麼回事？”

許佳寧自發現他們被外婆堵在屋里那一刻起，就了分寸。還是季明遠安，說早晚得有這麼一天，正好讓外婆看見徹底死心了，也省的老想著拆散他們倆。許佳寧心想是這個理兒，可開門看見外婆一臉怒意，心頭還是忍不住微了下。

“沒什麼外婆，就是昨晚他過來幫我藥，我們說了會兒話，就晚了……”

許佳寧還想著循序漸進，可林從芳已經沒有這個耐心了，急沖沖地打斷：“晚了你就留他在房間過夜了，囡囡，你是個孩子你知不知道，臉皮還要不要？”

這話說的就有些難聽了，許佳寧臉白了一下，沒再繼續分辯。

季明遠看在這里，在心頭嘆了口氣：“阿婆，您別說佳寧了，這事兒是我做的不對。要不，咱們回您屋去，您想怎麼訓我都行。順便，我也有些話想跟您說。”

林從芳心緒劇烈起伏著，也有些后悔方才那樣口不擇言。見季明遠的臺階遞過來，有些搖，但仍未松口。于是季明遠一步上前，扶住了：“走吧，阿婆。”

面子到位了，林從芳哼一聲，甩開他的手，先回了屋。季明遠失笑了下，像許佳寧示意了下，跟了上去。許佳寧也想陪著一起去，在季明遠的眼神制止下，只得作罷。

*

“小季，你住在我家，我是把你當客人待的。但也只能是客人了。這一點，希你注意。”回屋一坐下，林從芳神嚴肅道。

季明遠哪里還聽不明白的意思，在的眼里，他只是客人，不是什麼外孫的男朋友。這話雖然說得有些打擊人，但季明遠卻應對的很從容。

“阿婆，雖然你只拿我當客人，但我是愿意那您當我的親外婆看的。因為佳寧的外婆，就是我的外婆。”

這意思，儼然把倆人視為一了，林從芳聽了不急才怪。然而及到他的眼神時，林從芳發現他又是那麼的堅定，不容搖。瞬間心里就有些容，嘆一口氣，換了口吻，改為勸說，“小季，你到底看上我們家囡囡什麼？你們兩個相差那麼多……”

“阿婆，你要問我看上佳寧什麼，我還真一下子答不上來。”季明遠說，“佳寧雖然有很多優點，但清大和西大這樣的頂尖學府，邊像這樣的人太多了。在其中，并不顯得特殊。”

“是啊。”林從芳順著他的話說，“你看你自己都找不到理由。”

“一定需要理由麼？”季明遠微笑著反問，“那萬一以后這個理由不在了怎麼辦？”

“這——”林從芳沒想過這一茬，一時愣住了。

“沒什麼理由，只是一種覺，當我看著的時候，我的理智和告訴我——也許是。起初我也覺得匪夷所思，但相以后發現，從來沒讓我到失過，而我也同樣能夠回應和滿足的期待。這樣的，我想足夠了，于是我決定，就是了。”

林從芳被季明遠說的有些懵中帶著點兒。

“可之前，佳寧做的那件糊涂事……”是指替莊彥瞞著他的那件事。

“這正是我想跟您說的。”季明遠認真的看著林從芳，“鐘靈那件事，一直是我人生履歷中一個的傷口。別人再多的安也不過是在傷上撒一層藥，能緩解，卻無法治愈。唯獨佳寧，唯獨同樣痛在其中的，才能找準痛，替我剜去腐，讓傷口完全愈合。這是對我的重要意義，同樣的，也只有我，才能治愈心深的那塊缺口。”

“阿婆，其實佳寧以前過的都不太容易。”

林從芳聽完沉默了許久。

能猜到，長到現在，囡囡一定經歷過許多坎坷，卻從未在面前開過口。這些不知曉，可面前這個男人通通都知道，并且愿意治愈。是上帝保佑麼？讓這兩個孩子找到彼此，互相救贖。

“小季，正是明白囡囡的不易，所以我才反對你。總不能以前苦，以后還苦……”林從芳低聲說。

“我懂。”季明遠啞聲道，握住了林從芳的手，“外婆，把給我吧，我不會讓您失。”

林從芳著遠出神片刻，最終低低嘆了口氣。

*

這天，倆人最終的商定結果是：暫且接，但仍需后續觀察。

雖然不是季明遠想要的一錘定音，但到了這個程度，已經足夠了。同樣為這個決定而到高興的，還有許佳寧。外婆的讓步對來說也是個鼓勵，這讓對這份更有信心，神不由為之大振。

這天之后，季明遠終于到了一點作為外孫男朋友的待遇。但幸福的時總是短暫的，燕城那邊又來消息，讓他立刻趕回去參加會議。

雖然事都有了著落，但季明遠還是不太放心就這樣離去。許佳寧不得不向他保證，會積極調整自己的心態，不再胡思想。為了讓他放心，會每天形一篇思想匯報發到他手機上，讓他審閱。

這樣就有些過了，但季明遠思忖過后，沒有拒絕。又安排了一番，他終于松口，啟程返燕了。

*

在季明遠走后，許佳寧沒再回林城，而是繼續留在家里陪外婆。

因為沒能參與今年度的課題申請工作，許佳寧將全部力都用在寫論文上。或許是心境放松了，論文進展十分順利，等過完寒假要回林城的時候，已經寫完了初稿，并順利地通過了柯璟的初查。而幾乎是同一時間，的博士Offer下來了，正是季明遠曾經就讀過的學校。